宗门被灭,高冷的玄霄仙尊救了我,百年间我与他深情相许。
大婚当天,我被妖族劫走,他们挖我仙骨,废我修为,把我扔进妖窟日夜凌辱。
我濒死之时,玄霄出现了,他耗尽灵力救我,青丝成霜。
可我却得知,是他勾结妖族害我,为的是取我的仙骨给姐姐。
泪水不自觉地流了下来。
原来我以为的百年深情,不过是场算计。
很好,那以后就别怪本座不留情面了。
……
昏睡间,我听见玄霄与弟子的谈话。
“师父不过要取青璃的仙骨给青玉姑娘,何苦要让妖族这样作贱青璃?她虽然苟且活着,却成了整个仙门的笑话。”
玄霄声音清冷:
“你懂什么?若她知道是我动手,定会恨极反扑,青玉刚换仙骨受不得惊扰。”
“再说,她这般资质平平的废物,本就不配拥有仙骨。”
“她往后有我护着,做个体面的仙门贵女,谁还敢提今日之事?”
弟子试探着请求:
“师父,可以去除青璃的记忆吗?弟子送她下山隐居,待数年后修仙界不再记得此事,再带她回来,于她也是新的开始。”
玄霄眸光骤冷,沉声道:
“不行,我要她记得这一切,尤其是这些年我对她的好。”
“师父,这是为何?”
“青玉还没有完全融合仙骨,需她的心头血温养,这血必须是她心甘情愿献上的。”
弟子声音发颤:“可她已经虚弱至极,若是再取心头血,只怕凶多吉少。”
“放肆!”
玄霄广袖一挥,凌厉掌风将弟子掀翻在地:
“本座既已渡她灵力,取几滴血怎会伤及性命?”
“她的事本座自有分寸,你今日话太多,本座不喜欢!”
弟子踉跄爬起,跪伏在地不敢再言。
此时,我的意识逐渐清明。
被群妖撕咬过的伤口开始泛起细密的疼痛,喉间涌上的腥甜让我忍不住咳出声来。
玄霄听到动静,身形一僵。
他满肩霜发垂落,脸色惨白,那双总是清冷的眼睛此刻泛着红,指尖颤抖着要来碰我的脸。
“阿璃,没事了,一切都过去了。”
话未说完,他便咳出血来,溅在我衣襟上。
弟子慌忙扶住他:
“师父!您把本命灵力都渡给了青璃,现在修为反噬,若能有青璃带着您灵力的心头血温养七日,也能尽快痊愈。”
“住口!”玄霄厉声喝止。
我静静看着这出戏码,轻声问他:
“玄霄,你真的需要我的心头血吗?”
他瞳孔骤缩,竟不敢与我对视。
多么可笑。
百年相伴,他太了解怎样让我心软。
哪怕知道是陷阱,看他这副模样,我依然会往里跳。
“就当是还你的灵力。”
我接过弟子手中匕首,毫不犹豫刺入心口。
他脸上有一瞬的慌乱,可到底没有真正伸手阻拦。
匕首抽出的瞬间,温热的血喷涌而出。
玄霄终于扑过来为我止血,我望着他慌张的神色,心中竟升起一丝不该有的希冀。
颤抖着抓住他的衣袖,哽咽问他:
“玄霄,我的仙骨还能找回来吗?”
“有了仙骨,我一定会拼命修炼,早日飞升,脱胎换骨,摆脱这副被…糟践过的身子。”
他身形一僵,指节攥得发白:
“阿璃,妖王已将它毁了。”
“都怪我,去得太迟。”
我忽然想笑。
即便此刻,他都不愿承认那截仙骨正好好地养在青玉体内,即将用我的心头血温养。
其实,若是他开口,我连命都能给。
可他偏偏选了最残忍的方式,剜骨取血,折辱践踏。
心口突然剧痛,我蜷缩着咳出血来。
他慌忙将我搂紧:
“别怕,阿璃,我一定会为你寻来九转还魂草、万年血灵芝…这些灵草都不比仙骨差。”
“你原本就资质出众,加上我的助力修炼,飞升是迟早的事。”
“玄霄,你没有骗我?我,真的可以吗?”
他郑重点头,温柔地拭去我唇边血迹。
既然这些灵草有此神效,为何不给青玉用?
我心中一阵酸楚,嘴里喃喃道:
“玄霄,那我们的婚宴还作数吗?你会不会嫌弃现在的我。”
“我当然不会嫌弃你!”
他说完,猛地别过脸,一声长叹:
“那日你被劫后,青玉穿着你的嫁衣与我拜了天地,整个修仙界都见证了,我们已是夫妻。”
“你们姐妹长得很像,青玉也是为你好,没想到,被长老们当场识破了。”
他说的每个字都听得懂,连起来却像是天书。
我被妖族撕碎衣衫践踏时,他正掀开姐姐的红盖头?
我被剜骨惨叫时,他或许正与姐姐饮合卺酒?
百年相伴,他明明知道,我从来不在乎什么仙途大道,只想做他名正言顺的道侣。
可他拿走我的一切,最后还娶了姐姐。
我苦笑着低下头:
“既然你爱的是青玉,为何要与我定下婚约?为何要对我好?”
“阿璃!”
他竟红了眼眶,一把抓住我的手:
“我心中从来只有你!但青玉她是无辜的。”
“如今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我明媒正娶的道侣,我若是休弃她,她又该如何自处?”
我低声问:“那我呢?你准备如何安置我?”
他深吸一口气:“我会收你做我的关门弟子。”
不过几日,从他的妻子变为弟子,师徒人伦,与他再无可能。
刺骨的寒意漫上来,我闭上眼不想看他。
他匆匆告别,应该是急着把心头血送去给青玉吧。
……
第二天,到了该取血的时候,玄霄准时来了。
他脸上带着愧疚,默默将匕首递给我。
我已经习惯了,麻木地接过匕首,刺进心口取血。
他立刻慌张地为我疗伤止血,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珍宝。
我虚弱地笑了笑:“玄霄,你这样不累吗?”
他仔细打量我的表情,眼神闪烁,似乎在判断我是否已经看穿了他的算计。
见我没有异常,他明显松了口气:
“阿璃,昨日用了你的血,我的伤已经好多了,以后,不用再取血了。”
“你昨天说厌恶现在这具身体.”
“玄月宗后山有个洗髓池,可以帮你洗去污浊,重获新生。”
“只是,那痛苦不亚于抽筋剥骨,你若能忍受,我就带你去。”
我知道不该相信他,这会不会又是另一个骗局?
但此刻,我还是忍不住心动了。
“好,我跟你去。”
他抱着我来到洗髓池边。
当我褪去衣衫准备入池时,他突然别过脸去,不敢看我。
我心头涌上一阵苦涩。
我身上布满了妖族啃咬撕扯的伤痕,每道伤口都泛着黑气,连他都看不下去吗?
可这些屈辱的痕迹,不都是拜他所赐?
洗髓池水漫过身体的瞬间,一股钻心的刺痛从脚底直窜头顶。
温热的水流像千万根烧红的针,同时扎进每一寸皮肤。
但比起妖窟里那些日日夜夜,这点痛算什么?
“玄霄…”
青玉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。
“阿璃看起来好痛苦,她真的没事吗?”
玄霄的声音温柔得刺耳:
“别担心,你的仙骨已经融合得差不多,就差洗髓了,不过让她先试试洗髓的痛楚,我才好为你做万全的准备。”
青玉抽泣着:
“可她没有修为,只是个普通人了。”
“这样会不会要了她的命?”
我听见玄霄轻声哄她:“她连挖骨之痛都能忍,如今还有我的灵力护着,死不了。”
我颤抖着睁开眼,池水已经变成浅红色。
我低头,看到自己的手臂和胸口布满裂痕,脸颊火辣辣的。
水面倒影中,我的脸红肿不堪,皮肤上布满血丝,原本清丽的容貌此刻看起来丑陋不堪。
“不,不要!”
恐惧终于击溃了我的理智,我失控地尖叫起来。
后颈突然一痛,世界陷入了黑暗,额间突然传来灼烧感。
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,手持玉拂尘轻轻点在我眉心:
“帝姬此去凡尘历劫,老朽实在不忍,便偷偷留了这一线记忆予你。”
他袖中飞出一缕金芒没入我额间:
“切记,待这具凡躯自然消亡之时,便是你重归仙位之日。”
“万不可自寻短见!若情劫未满便自戕,天道会让你重头再来。”
……
睁开眼时,熟悉的床幔映入眼帘。
全身上下像被碾碎重组般疼痛。
但奇异的是,玄霄渡给我的那些灵力,正在一点点修复这具残破的身体。
多亏了他的施舍,让我又能苟活几日。
玄霄突然扑到床边,霜发散乱:
“阿璃,你昏迷了两天两夜,我差点以为你…没事就好,没事就好!”
我平静地注视着他泛红的眼眶。
曾经会为这样的表情心软千万次的我,此刻内心竟毫无波澜。
“有你的灵力护着,我怎会有事?”
他的眼睫一闪,犹豫道:
“我已算出明日便是我的天劫,但我重伤未愈,灵力不足,恐怕是无法扛过去了。”
“要我把灵力还给你吗?”
我作势要起身。
“不行!”
他猛地按住我肩膀:
“你现在的身体,离不了我的灵力。”
“今日我便收你为正式弟子,给你一个关门弟子的名份。若我渡劫失败,身死道消,你就留在玄月宗,可保你一世平安。”
我瞥一眼他收紧的手指,觉得不可思议。
这算什么?愧疚?补偿?还是,怕我死后无人再给青玉供血?
我乖顺地低头,掩去眼底的讥诮:“都听你安排。”
反正,这场情劫能尽快结束就行了。
……
晨雾未散,我随他来到问道台。
青玉立刻立在他身侧宣示主权。
她一袭流云广袖随风轻扬,肌肤莹润如玉,那分明是我的仙骨在焕发光彩。
高台上,三位长老端坐如钟。
最年长的玄清长老突然冷笑:
“她无仙骨,无修为,连容貌都不堪入目。”
“玄霄,你当真要收这丢人现眼的废物为关门弟子?”
紫阳长老拍案而起:
“哼,此女命带凶煞!当年她师门惨案老朽就警告过你不能娶他,她并非是良人!如今这副模样还敢回来逼你收徒,简直厚颜无耻!”
“玄霄,她是否跟妖族勾结还未可知,玄月宗作为修仙第一大宗,丢不起这个人!”
台下突然爆发出阵阵喧哗:
“丑八怪,滚出玄月宗!”
“妖族玩物也配入我仙门?”
不知谁砸来一块石子,擦着我额角划过,顿时渗出血痕。
我难堪的僵立在原地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明明已经痛到麻木,可这些诛心之言还是像钝刀,一下下剐着早已千疮百孔的心。
玄霄站在那里,看不清神色,却始终没有为我辩驳一个字。
青玉突然上前一步,忿忿道:
“若阿璃真与妖族勾结,怎会被折磨至此?”
她抬手结印,半空中浮现出清晰的画面。
“这是玄霄提取阿璃的记忆片段,你们自己看!”
半空中的画面让我浑身发冷。
那些闪烁而过的狰狞妖影,每一帧都在提醒着最不堪的回忆。
我衣不蔽体的蜷缩在墙角,任他们百般侮辱,每当想呼救,便会被妖术封住声音。
台下顿时哗然。
有人倒吸冷气,有人别过脸去,更多的是指指点点的议论声。
我突然感到天旋地转,喉头涌上腥甜,扶着立柱干呕起来。
一位长老嫌恶地捂住口鼻:“她定是怀了妖族的孽种!断不能再让她留在玄月宗了!”
我下意识看向玄霄,他却只是盯着空中的画面,侧脸冷峻如冰。
我转身冲出人群,浑浑噩噩地逃离了这个地方。
问道台外,青玉追上了我。
她指尖把玩着一缕灵光,笑容甜美如毒:“多亏妹妹的仙骨和心头血,我不过修炼几日,就突破了三个大境界呢。”
见我不语,她轻笑着凑近:“你真以为玄霄把大半灵力都给了你?天真!他不过施舍了一丝保你不死,真正的灵力都渡给我了。”
我惨然一笑,竟连这都是假的吗?
“还记得当年师门怎么灭的吗?”
“是玄霄亲手打开的护山大阵,引来妖族的呢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
我猛的抬头,声音发抖。
她抚摸着我的脸上的伤痕:“听不懂吗?百年前,我和玄霄在试剑大会就已经两情相悦。”
“他接近你,不过因为你是他的命定之人,能替他承受百年后的天劫,而我要的,只是你的仙骨。”
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:
“那为什么要灭了烬明宗?他也是你的爹爹,还有师兄们…你们要的不就是我的命吗?”
她哼的一声:
“他们当年偏心你,定你为烬明宗继承人,现在如何?你的一切不都归我了?”
“当然,最重要的是,玄霄也不想有后顾之忧啊。”
我疯狂摇头,泪水模糊了视线。
“不可能,不可能,玄霄不是这样的人!”
青玉突然抬起我的下巴,一脸嘲讽。
“啧啧,心里还想着玄霄?他现在可是我的夫君,你应该改口叫他姐夫了。”
“蠢货!你应该庆幸自己还有挡天劫的价值,不然早死在妖窟了!”
不是这样的,不是这样的!
我踉跄着后退,她却步步紧逼。
不对,不对,一定是她在撒谎!
我猛地抓住她的胳膊,晃着她,近乎癫狂:“我不信,姐姐,你在撒谎对不对?”
后背突然传来剧痛,玄霄一掌将我击飞。
他小心翼翼地将青玉护在怀中,看我的眼神充满失望。
“青玉处处为你着想,她不过是想为你澄清污蔑,你竟敢伤她?”
“若你连是非曲直都分不清,又有什么资格成为我的弟子?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!”
我趴在地上,仰头望着他,发现自己好像从没有看清过他。
青玉在他怀里对我露出胜利的微笑。
我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,突然喷出一口鲜血,眼前一黑栽倒在地。
……
醒来时,已是月上中天,我仍躺在原地,无人理睬。
胸口像压着千钧巨石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。
脑中混乱不堪,什么情劫,什么天命,我都不想再要了,我只想忘记一切,离开这里!
我跌跌撞撞来到玄霄的寝殿。
透过半开的窗,看见青玉雪白的臂膀环着他的脖颈,两人正在亲密缠绵。
顾不上那么多,我重重跪在冰冷的玉阶上,额头磕出血痕。
“玄霄,求求你,用忘尘诀消除我的记忆,我立刻下山,隐姓埋名做个普通人。”
“我不要仙骨,也不修炼了,我不会说我来自玄月宗,更不会丢你们的脸。”
“无论你们做了什么,我都不计较了,我只想忘记一切,求求你了玄霄。”
殿门突然洞开,玄霄披着单衣,胸口还留着暧昧的红痕。
他居高临下看着我,冷冷开口:
“还在闹脾气?我说过,昨日青玉是为你着想。”
“没有,我没有闹脾气。”
我慌忙解释,害怕他又生气。
“姐夫,我祝福你和姐姐白头偕老,永结同心。”
“我只想忘记一切,离开这里。”
我的回答他似乎不满意,眉头越皱越紧。
“回去!长老那边我已经解释过了,过几日再行拜师礼。”
我扑过去抱住他的腿,仰头望着他,哭得声嘶力竭。
“让我走好不好?”
“就当,放我一条生路。”
他定定看着我,指尖拂去我的眼泪。
突然一声轻叹,猛地将我拽起,不顾青玉在身后的叫喊,抱着我飞身离去。
我被狠狠扔在床上,还未及挣扎,他滚烫的身躯就压了下来。
“不要,不要,我已经脏了,我配不上…”
“真是疯了!”
他眼中闪过疼惜,温凉的吻强硬地落在我唇上。
我拼命推拒,可这副残破的身体哪还有力气反抗?
只能任由他在我身上索取。
云收雨歇,他温柔地替我穿好衣裳,口中呢喃:
“也好,不做徒弟也好。”
待他离去,我像具空壳般躺着,连眼泪都流干了。
次日,青玉闯进来,将一枚丹药砸在我脸上。
“忘尘丹给你,吃了赶紧滚!”
“玄霄说尝过才发现,你连当玩物都不配!”
我毫不犹豫吞下丹药,连一件衣裳都没拿就往外跑。
因此错过了身后青玉阴毒的笑,和那句“活该!”
云雾台上,一道玄色身影突然闯入视线。
他背对着我望着天空,背影莫名熟悉,可我怎么也想不起他是谁。
此时天际乌云翻涌,雷声轰鸣。
骤然间,数道惊雷直劈而下,将我团团围住。
雷电交织成牢,那人猛地转身,脸色骤变。
“青璃!你怎么在这儿?”
原来是玄霄仙尊,我心里顿时有些歉疚。
“仙尊,上次试剑大会,您差点走火入魔,青璃以唇渡给你丹药…多有冒犯,请您见谅。”
他震惊地看着我,面色突然惨白,想要冲进来拉我,却被雷电狠狠弹开。
鲜血从他嘴角溢出,他哑着喉咙喊:
“阿璃你快出来!乱了,全乱了”
我想逃,却动弹不得。
一道接一道的天雷劈在身上,威压逼得我伏倒在地。
后背的皮肉像是被活活撕开,每一根骨头都被击碎。
我疼得失声尖叫,整个云雾台都回荡着我凄厉的悲鸣。
他一次次冲来,又一次次被击退,只能红着眼看我渐渐支撑不住。
五脏六腑仿佛都被震碎,疼痛渐渐消失,身体开始变得透明。
在彻底消散前,我茫然地问他:
“你是谁?为什么我会这样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