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后面上做出一副不悦神情,身子却自微微向前倾了几分,随着太后嘴里的气刚吹出去,就见到虞音手中帕子鼓了起来,再次掀开,里面果真是方才的那只杯子。
见状,虞音跪在地上,“多亏太后娘娘一口仙气。”
这般故意讨好的姿态,虽说会引起太后不悦,但哪里有人会不喜欢?故而太后并没有因此责怪她,反倒是移开目光吐出一句。
“油嘴滑舌。”
这般把戏,太后如何看不出一切都是虞音骗人的,虽面上不显,但心中对虞音还是愈发厌恶了几分。
“臣女深知这些小把戏不算什么,自然骗不过太后慧眼,但臣女愚笨,哄人的把戏只学会了这个,让太后见笑了。”
虞音的姿态放的很低。
若是虞音直接开口辩解,太后定不会轻易放过她,可她非但没有辩解,反而还张嘴便承认了不足,倒是让太后不知该如何将准备好的话说出。
“你上前来,让哀家瞧瞧。”
从方才虞音进到殿内开始,太后对她的态度倒不似方才那般咄咄逼人。
虞音迈着小碎步上前,微微抬头,却垂着眼睫不敢直视太后容颜。
太后的视线在虞音的脸蛋上仔细打量着,不由得点了点头,这容貌倒是不错,也难怪慕长洲会看得上。
在太后眼中,能让慕长洲做出这般出格之事,唯有一个原因。
虽说虞音乃是国公府嫡女,但在太后心中,还是无法配得上她的洲儿。
太后静静打量着眼前之人,神色晦暗不明,还真让虞音心中添了几分紧张,但她又不能主动开口询问,只能耐着性子继续等。
“你可知哀家今日为何宣你入宫?”太后这话存了几分试探之意。
虞音这才再度俯身行礼,“不论太后因为何事召见臣女,都是臣女的福分。”
“这么说来,你也不是个笨的,应已猜到了几分,那你可有什么想说的?”
这番话倒是出乎虞音预料,她没想到太后还愿意给她一个解释机会,可朱雀大街发生在慕长洲身上的事情,让她如何开口?
“臣女一见到太后就感觉很是亲切,只愿聆听太后娘娘的教导,但今日太后既然问出来了,臣女有一故事,愿太后莫要嫌弃。”
虞音冲着太后盈盈一拜后,才缓缓开口。
“从前的森林之中有一只兔子,这天正在森林之中寻找吃食时,没想到却一个不小心闯进了一处树林,它刚开始还什么都未曾察觉,直到一只狮子猛然间跳了出来,兔子被吓得愣在原地,谁知后面竟还追过来几只鬣狗,原来它们正在围攻狮子。”
说到这里,虞音恰到好处的吞了吞口水,像是有些害怕,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。
“狮子因为鬣狗的围攻受了伤,兔子也被吓到,趁着双方都没有留意到它,它连忙快速逃走,因为此事心惊胆战,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。”
这话说到最后,虞音的话音里不觉还添了几分颤抖,一副当真被吓坏的模样。
这般通俗易懂的“故事”,太后如何听不出虞音这明显是在暗指那件事,她便是故事里什么都不知道的兔子,而慕长洲则是那只受了伤的狮子。
虞音话里话外都在说,这件事她根本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,不过她的确真的闯进了朱雀大街,也恰好见到慕长洲遇刺的画面,这种情况,她全然无从辩驳。
瞧着虞音那副后怕的模样,太后心中却笃定虞音根本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,否则也不可能会当着李公公的面大方认下此事。
不过对于今日虞音在她面前表露出的这副乖巧模样,太后并不反感。
“这么说来,兔子是受了无妄之灾?”
太后顺着虞音的话问了下去,便见虞音一副想点头又不敢的模样,太后的面上竟露出一抹笑意。
“果真是个油嘴滑舌的。”
虽然是同样的话,但这次从太后嘴里说出的话却没了方才的指责之意,反而语气轻快了几分。
察觉到太后的语气变化,从方才便提着心的虞音总算可以稍稍松口气。
“若是太后这般感觉,那臣女就当一回油嘴滑舌之人,只愿太后能不再觉得烦闷,那臣女也算没有白来这一趟。”
瞧着虞音故意表露出那副虚假姿态,太后倒还真对她的真面目起了几分好奇。
太后以往见识过太多的面孔,骤然过来一个让她看不透之人,难免让她又仔细端详起来。
殿内安静下来,但虞音此刻并不紧张,因为她感觉得到,太后此刻对她只是单纯的好奇,并无敌意。
“哀家问你,你为何不怕李公公?”
听出太后闲聊的意图,虞音的脊背也不觉放松了几分,“臣女知道怕没有用。”
旁人会如何回答太后的话虞音不知,但她却凭着前几世听到关于太后的传言,直截了当的说出她内心的真实想法。
毕竟太后是一步步走到如今的位置,她们的那些小心思定不会逃过太后的火眼金睛,更何况太后厌恶的便是那阿谀奉承之辈。
果不其然,在听见虞音的回答后,太后忍不住勾起嘴角,“这么说来,你当时的镇定都是装出来的?”
虞音明白李公公回来后定将那日的情况尽数告知太后,她也愈发坦然。
“倒也不是,不然又怎么可能骗过了李公公。”
话音落下,虞音还不好意思的冲着候在太后身侧的李公公撇去,又像是怕被人发现一般慌忙敛下眼眸,又将脊背挺直。
见状,太后难得露出一抹笑脸,她似乎明白了那日为何慕长洲会独独对虞音与旁人不同,这般古灵精怪的丫头,连她眸间都不觉添了几分笑意。
殿内其乐融融,而慕长洲那边自从昨天得到消息后,便不觉蹙起眉头,心中对于虞音有担忧,却也明白太后之所以会见虞音,全是因为他。
若是此番他再出面,于虞音而言,不一定是好事。
念及至此,慕长洲心中却愈发烦躁,若是太后一个不高兴当真将她如何,又该如何是好?
思索再三,慕长洲还是觉得不放心,起身径直往外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