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父亲、爷爷……还有那曾经吊死在这棵树上的人,兴许都是这样被诱骗到这里,以这种诡异的方式被害死的!
在死亡的恐惧下,我忽然想到了这一点。
难道……这就是那怪声所说的真相?
那些人真正死在这里的真相?!
在这一刻,我的心里无比的懊悔。
后悔着不该听这来历不明的怪声诱导,不该瞒着大伯、二伯自己一个人跑来这里。
即使是到了现在,我甚至都还不知道,这怪手的真正面目是什么。
这散发着腐烂臭味,皮肤粗糙如树皮的怪手,是有人躲在树后害我,还是这棵邪树所幻化出来的……
随着脖子上的套索缓缓拉紧,我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。
我站在距离地面足有五六米高度的树桠上,背靠着树干,连动都不敢动一下,更别谈挣扎了。
甚至一个不留神,脚下没站稳,我就可能掉下去,吊死在这里,成为邪树下的又一个吊死鬼!
过度的恐慌,让我心脏加速跳动,耳朵里只听到心脏搏动的声音,噗通噗通直响。
冷汗嗖嗖往下冒着,鸡皮疙瘩起了一身。
我的手本能地死死抓住旁边的一根粗大树枝,但我知道,这只是徒劳。
如果他真想害死我,只需轻轻把我往外面一推就行了。
可奇怪的是,这怪手箍住我的脖子,又紧紧地捂着我的嘴,却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。
时间恍若停止了一般,我整个人僵在树上,不敢妄动。
缓了约莫几分钟,我逐渐缓过神来,大脑又渐渐地恢复了一些思考能力。
“别怕,我不会害死你的。”
嘶哑的声音,在我背后响起,又仿佛是贴着我的耳边窃窃私语。
“只要你不出声,真相就会出现……”
在说完这句话后,那怪声就再没有出现。
抓住我的,究竟是人还是鬼?
他这么做又有什么样的目的?
我要给我看的,是什么样的真相?
一个接着一个的疑问,在我脑海中闪过。
却苦于被捂住了嘴巴,无法提问。
这种状态,一直僵持了将近半个小时。
我的双腿开始发软,微微颤抖着。
以这种情况持续下去,就算不用他推,我自己都快要站不稳了。
就在我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,一个熟悉的身影,忽然出现在了我的视野中。
是大伯!!
我见到底下,大伯缓缓地步入了树冠下。
他走来的时候,一步三回头,不时地就扭头回望,神色也是相当的谨慎,像是担心被人发现似的。
大伯小心翼翼地步入了树影中,左顾右盼的,似是在等人,又像是在找东西。
看见大伯,我瞪大了眼睛。
想要开口求救,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。我想要摇晃树枝,让大伯注意到我。
但又怕这行为会给我招来杀生之祸,只能作罢。
我静静地观察着大伯,希望他能发现我。
但见大伯来到树底下后,先是左右看了一眼,紧接着便是绕这老槐树转圈。
他莫名其妙地绕了三圈,回到原来的位置,单手扶着树干,沉默着不知在想着什么。
突然间,大伯猛地抬起头头来,朝上方看来。
我的位置,就在大伯的正上方,透过树桠,我能清晰地看到他的存在。
我拼命地想要发出声音,想让他来救我。
明明是面对面地相望着,大伯却好似没有看见我,甚至连视线都没有聚焦在我身上。
“嘿嘿……”
我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笑声,语气中充满了戏虐。
渐渐的,大伯又低下头。
他蠕着嘴皮子,喃喃自语着。
以他说话的声量,在我这个位置,应该是不可能听到的才对。
但这树冠,就仿佛天然的收音设备。大伯的低语,无比清晰地传达到我的耳中。
“我知道……这是你做的。”大伯小声嘀咕着:“你什么时候能够出现。”
“小六的阴债,该要还了。”
大伯继续说着,却提到了我。
“你要是再不帮我,小六可就没命了……”
还阴债?我要没命了?
这究竟是怎么回事,为什么从没人跟我提过?!
大伯到底在跟谁说话?是这棵邪树吗?!
无数个问题,塞满我的脑海,却得不到解答。
大伯自言自语地说完话后,就默然地转身离开了。
可抓着我的大手,却仍然没有松开。
等了约莫十来分钟后,又一个身影出现在树下。
二伯?!
我怔怔地看着树下的二伯,已经放弃了挣扎。
我知道,因为这颗邪树使然,他根本就看不到我。
只见二伯来到树下后,面容冷峻,和大伯一样,向周围扫了一眼。
而后,也开始了自说自话。
“该还债了。除非你把那东西交出来,不然小六也活不成!”
二伯从来不是个多话的人,冷冷地丢下一句后,扭头便走了。
他话语简短,却又给我带来了更多、更震撼的疑问。
那东西……是什么?为什么不交出来,我就活不成?
二伯也是在跟这棵树说话?!
我的呼吸变得急促,但这怪手,仍是没有松开的迹象。
二伯走后没多久,我见到又有一个人,鬼鬼祟祟地走过来。
这个人,我认识,但我却不知道他为什么也会在这里。
何春生?!
这人比我大几岁,跟我家还挺熟的。小时候,我就跟在他屁股后面满山跑。
但是……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?莫非这一切,跟他也有所关联?!
我看着何春生,他不时地打量着周围,跟做贼似的摸近了树底下。
当他来到树下时,我见到他从兜里摸出了一张纸条,塞进了树皮的缝隙里。
留下纸条后,何春生转身就跑了出去。
何春生前脚刚走,底下很快又来了一个黑色的身影。
在这黑影出现时,恰逢乌云遮蔽了月光,周围光线一暗,加上他弯着腰,让我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来。
但依稀能够辨认出来,这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。
我卯足眼力下望,待他走近时,骇然发现,他穿着的居然是一套黑色的寿衣!
而且,他走路时,脚步很轻,我甚至都听不到他的脚步声。
从他的神态上来看,也不似先前那三人一般谨慎细微,径直地就走了过来。
他的目的,似乎也很明确。来到树下后,快速绕了一圈,找到何春生留下的纸条,拿起就走。
然而,他往外走了两步了,忽而就似是察觉到了什么,突然站停了脚步,猛地一个回头,朝上方看来。
恰在这个时候,乌云散开,惨淡朦胧的月光再次铺洒下来,让我能够看清他的面貌。
在看到他的一瞬间,我瞳孔微微一缩,心脏都漏跳了一拍,连呼吸都忘记了。
“爷爷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