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伯抬头望着乌云蔽月的天空,又看向我身边的棺材,他叹了口气,略显无奈地说:“棺不复盖,马上又要下雨了,还是改天再做打算吧。”
看这样子,大伯是打算放弃今晚的葬礼了、
棺不复盖,是下葬的规则,意为棺材不能盖回去两次。只要开了棺的寿材,不能再盖第二次,否则视为不详。
再加上,这天色乌沉沉的,兴许马上就有大雨来。
如今这状况,虽不乐意,却也只能放弃了。
就因为安老头一时的贪念,坏了爷爷的葬礼。
这让二伯很是生气,怒瞪着安老头,吓得他脖子一缩,躲在我大伯身后,不敢吱声。
得知是安老头躲在棺材里哭,其他几名抬棺匠也相当生气。
不但把人吓个半死,连葬礼都没法继续了。
一众抬棺匠骂骂咧咧地咒骂着安老头,发泄着怨气。
直到我大伯说,就算今晚活干不成,辛苦钱一样给,他们才罢休。
大伯的性格跟二伯正好相反,是村里有名的好脾气。
在回去的路上,也没有过分地责怪安老头搅坏了葬礼,还一直安慰着他。
大伯甚至承诺说,让安老头不要再给我们添乱,等他归老那天,大伯会给他安排后事。
这话说得,让安老头乐得心里开了花,一个劲地夸我大伯心地好。
我心说被安老头黏上,准没好事。但既然是他的决定,我也不想过多干涉,就没有吭声。
默默地赶着路,生怕走晚一点会被淋成落汤鸡。
但这天气一直黑沉沉的,不时还有闷雷响起。
可直到我们回到家,也没有半点雨落下。
大伯给几个抬棺匠散了工钱,就打发他们回家了。
怕安老头一人住在庙里有意外,大伯又把他接回了家里照顾。
见眼下没有什么事了,大伯就让我们先行回去休息。衣冠冢的事,到明天再行商量。
回到家里,匆匆洗簌一番后,我躺在床上,回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事,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。
不知不觉间,时间来到了晚上十一点。
我看着墙上挂着的钟表,不由得想起了傍晚时在老槐树的遭遇。
“今夜子时……到百吊树那里,我就能知道真相……”
要去吗?
我心里有些纠结。
这短短两三天的里,发生了太多的事情,我就像是被一团迷雾笼罩,看不清也摸不透。
我内心有股冲动,不管怎么样,都想知道真相。
但一想到那邪树的诡异之处,又忌惮于那不知是人是鬼的怪手。
“靠!不管了,人还能让尿憋死不成?!”
再说了,退一万步来讲,那棵树还是我干亲呢。
总不能,对我也下手吧?
俗话说得好,只要人做出了决定,就会找无数个借口来支撑自己的观点。
我也是一样,在决定去村口走一遭后,脑子一热,浑然忘了昨晚的遭遇,收拾下东西,就直接出了门。
当我来到村口时,冷风一吹,头脑稍稍冷静下来,又开始变得犹豫了。
走在四下无人的村道中,我抬头看了眼牌坊上还挂着的铜钱剑,心里多了份底气。
有铜钱剑在,四象镇阴局没破,这邪树也做不了妖。
念及此处,我索性把心一横,快步走出了村子,往百吊树走去。
此时,乌云已经散开,朦胧的月光铺洒下来。
百吊树安安静静的,确定没有任何的异常,我暗暗给自己打气,缓步走入了树影中。
“嘿嘿,你小子可算是来了……”
我刚靠近百吊树,就传来了一道苍老且稍显嘶哑的声音。
那声音怪笑着,带着几分戏虐。
“你到底是人是鬼?又要告诉我什么?”
我看着周围,却没有发现有人在这附近,不由得心下一紧,直接了当地就问了出来。
“你急什么?”那怪声却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话,悄声说着:“你爬上来,上了树我就告诉你……”
还要上树?!
我抬头看着枝节错综的树桠,曾经挂满死人的场景,仍历历在目。
如今,那声音居然要我爬上去?
我心里不免打起了退堂鼓,萌生了退意。
一方面,又感觉来都来了,不把这件事弄清楚,我也没办法安心。
“老子豁出去了!”
我一咬牙,听从了那怪声的吩咐,往树上爬去。
这老槐树的树皮已经裂开,树干上布满了裂痕,要爬上去并不困难。
我手脚并用,不多时,就来到了离地将近三米高的一处树枝上。
“你在哪里?现在能说没有?!”
我抱着树干,左右观望着,却仍就没见任何人影的出现。
“再上来点……”
那怪声再度出现,到了树上,我听得真切,他好似就在我正上方!
今晚就非得看看你到底是人是鬼!
我被激起了心性,不服输地继续向上攀爬。
没用多久,又往上爬了两三米的高度。
来到这里,我也不敢继续往上爬了,停了下来,又低低地喝了一声:“出来!再不出来我就走了!”
然而,没等我看到那人的出现,忽觉眼前一晃,似是有什么东西从我面前掠过。
匆匆低头看去,见我脖子上已经被套上了一个套索!!
坏了!!
我心下一惊,刚刚意识到危险,那套索猛地抽紧。
没等我反应过来,那套索就已经牢牢地勒住了我的脖子!
中计了!!
我心中惊骇不已,意识到不妙,我立刻伸手想要去摘开套索。
然而,恰在这时,在我的身后,那怪手突然伸了出来。
散发着腐烂臭味,皮肤如树皮般干枯的怪手,一经出现就死死地捂住了我的嘴,不让我发出半点声音。
在这一刻,我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。
临近死亡的瞬间,我突然想到。
之前那些吊死在这棵树的人,是不是……也是被这种方式骗来这里,然后哄骗上树,再吊死的?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