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砚舟最爱沾花惹草。
可我怀孕后,他对我无微不至。
甚至将最疼爱的小青梅接到家里为我洗衣做羹,逗我开心。
我以为苦尽甘来,他终于转了性子。
直到有一天产检完提前回家,我却听到浴室里他俩的对话。
“砚舟哥哥,这是你家,凭什么我要看那肥猪的脸色?我受够了!”
“生孩子太辛苦,我就是舍不得让你遭这个罪,才在疏月的试管上动了手脚,娇娇你放心,等她生下咱俩的孩子,我就马上和她离婚,光明正大娶你做我的妻。”
随即传来两人暧昧的喘息。
原来,他把宋娇娇接来,竟是为了偷腥。
而我每天忍着疼痛,把肝素打到肚皮淤紫发硬,视若珍宝的孩子,也是他和宋娇娇的。
我摇摇欲坠,强撑着拨通了主治医生的电话:
“许医生,我要预约两天后的流产手。”
01
“林女士,你前后做了30多次孕检,扎了1000多次保胎针,现在胎儿七个月了,胎象也终于稳定了,怎么突然要打掉?”
我紧紧攥着产检单,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,身体却仍止不住地颤抖。
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,不知道该如何开口,去解释这荒唐滑稽的真相。
电话那头的许医生察觉到了我的沉默,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,叹了口气:
“行,两天后,准时来医院。”
“嗯,谢谢。”
我机械地应了一声,挂断电话。
身子再也支撑不住了双膝一软,瘫倒在沙发上。
浴室里,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。
“林疏月这种蠢货,永远都不会知道之前的那些谣言和赌约,都是我一手安排的,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心甘情愿地去做试管,免费帮我们生孩子。”
沈砚舟的声音带着几分得意。
宋娇娇被逗得哈哈大笑:“砚舟哥哥,你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帅最聪明最幽默风趣的好男人!”
那笑声刺耳无比。
我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的揪了一把,疼到几乎喘不过气。
不知从何时开始,圈内谣言四起。
说我不能生育,是个不能下蛋的母鸡。
一次宴会上。
他的好兄弟谢永宁甚至当面讥讽。
“不能生的废物你还留着干嘛,赶紧离了。”
沈砚舟怒而拍桌,为了给我撑腰。
当即和他定下千万赌约,堵我会在一年之内生下孩子。
我自责又感动。
不想让沈砚舟输,努力克服晕针的恐惧做试管。
35厘米长的针管扎进肚子,疼的我晕死过去。
当我成功怀孕的那天,沈砚舟却在医院当着众人的面,把宋娇娇打横抱起,转了一圈又一圈,大喊:
“太好了,我马上就要当爸爸啦!”
事后他却轻描淡写地说只是当时太激动不小心抱错了人。
如今我才知道,那些谣言和赌约都是他精心设计的陷阱,而他根本没抱错人,因为我从来都不是孩子的母亲!
几颗温热砸到地上,下意识摸了摸脸颊,才发现不知不觉间早已泪流满面。
就在这时。
宋娇娇从浴室推门而出。
双颊微红如同出水芙蓉,湿漉漉的头发随意的搭在肩上,勾勒出诱人的曲线。
和脸色苍白,身材水肿的我形成鲜明对比。
更刺眼的是,她身上那件睡衣,是我最喜欢的那件手工真丝款。
02
宋娇娇看到我后。
先是僵了一瞬,随即眼眶迅速蓄满泪水,仿佛受了天大的惊吓。
“疏月姐姐,对不起……我以为这是没人要的旧衣服,就……就拿来穿了,我不知道是你的……”
她嗓音发颤,指尖揪着衣角,无辜得仿佛下一秒就要跪下认错。
我气笑了,盯着她一字一顿:
“这家里除了你,就我一个女人。”
“不是我的,难道是鬼的?”
宋娇娇突然尖叫一声,莫名其妙就摔倒在地。
浴室的水声戛然而止。
沈砚舟猛地冲出来,满脸担忧。
手里攥着宋娇娇的蕾丝内裤,湿哒哒地滴着水,显然是刚手洗的。
可就在昨晚,我腰疼得快断了,求他帮我洗内裤。
他却捂着鼻子、拧着眉,嫌弃地说:“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碰这种东西,脏死了!”
然后用两根手指捻起内裤的一角,当着我的面丢进垃圾桶。
沈砚舟看到地上的宋娇娇,眼神瞬间阴沉,一把将她护进怀里,朝着我怒吼。
“娇娇都说了不是故意的,你又发什么疯?”
我望着他,喉咙发紧。
从前我被人欺负,他会毫不犹豫护在我面前。
现在,他护着别人,对我冷眼相向。
宋娇娇缩在他怀里,睫毛挂着泪,要掉不掉,声音细弱如蚊:
“砚舟哥哥,是我不好……我不该动疏月姐姐的东西,她有孕在身,情绪有些不稳定也是在所难免的,她也不是故意要推我的,你千万不要怪她……”
她越劝,沈砚舟的眼神就越冷。
男人上下打量着我臃肿的腰身,不屑地讥讽道:
“就你现在这又肥又圆样子,还塞得进去吗?”
“宁可让它烂在衣柜里也不肯给娇娇,你怎么这么自私?”
自私。
我怔住,心脏像被钝刀一点点割开。
结婚这些年,但凡有人多看一眼我的东西,沈砚舟都会逼我让出去。
宋娇娇看中了他送给我的蓝宝石项链,让出去。
保姆的女儿多看了一眼我的包包,让出去。
甚至哪怕是路边乞丐,只要夸了一句我的簪子好看,他都能毫不犹豫当众扯下来,让出去……
他却因此收获了数不清的赞赏和美誉。
而每一次。
只要我微微皱眉,他都会满脸不耐烦。
“至于吗?大不了再给你买。”
可他从来没买过。
一次都没有。
血腥味在口腔蔓延,将我的思绪拉回。
我松开咬破的唇,缓缓抬头。
“好,这件衣服我不要了。”
你沈砚舟,我也不想要了。
而后面这句,我憋在心里没说出口。
宋娇娇见目的达成,更加得寸进尺,亲昵的扯着沈砚舟的衣角奶声奶气地撒娇。
“砚舟哥哥,我的心突然好慌慌,听说疏月姐手上的朱砂镯子可以辟邪,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借给我戴两天。”
沈砚舟宠溺的揉了揉宋娇娇的头,霸道开口。
“想要?”
随机,眸光定在了我的手腕上。
03
这个朱砂手镯是母亲一步一台阶,磕了九九八十一个头,去寺庙找高僧给我求的。
我顿感不妙,下意识弯腰,拼死护住镯子。
“不!不可以,这是母亲留给我唯一的遗物!求求你了。”
“这由不得你。”
沈砚舟粗暴地扣住我的小臂,用力一扯,硬生生将朱砂手镯从我的手腕上拽了下来。
我的手背瞬间被扯破,鲜血渗出,虎口也一片淤青,他视而不见。
转身,却换了一副柔情面孔。
细致贴心给宋娇娇擦护手霜,揉手骨,再把镯子缓缓推到她手腕上。
这一幕刺的我眼眶发酸,心口剧痛。
我恍然惊醒。
怀孕后,沈砚舟之所以处处维护我,事事以我为先。
只不过是爱屋及乌,担心我的情绪影响了肚子里孩子的发育,没有掺杂半分对我的爱意。
如今孩子即将出生,他演戏的耐心也快耗尽了。
宋娇娇得意的朝我晃了晃手上的镯子,勾出了一个恶意的笑,转身进了厨房。
我失魂落魄,愣在原地。
自责的泪水瞬间决堤,浸湿了衣襟。
沈砚舟破天荒的没有选择跟过去,而是立在我面前点了根烟。
难闻的烟雾径直喷到我脸上,呛得我咳嗽不止。
沈砚舟这才想起我有鼻炎,且孕期不能闻烟味,无奈揉了揉眉心,烦躁的把烟头摁灭。
“娇娇正是爱美的年纪,偶尔有些胡闹。”
“只是借你的镯子哄哄小姑娘,做做样子而已,过两天她戴腻了自然就还你了,你没必要处处和她较劲儿。”
她有爱美的权利,她可以胡闹,她是小姑娘。
那我呢?我算什么?
宋娇娇虽然天天把疏月姐挂在嘴边。
明明论起年纪,我还要比宋娇娇小上半岁。
这些拙劣的借口,我不想再听了。
踉跄着撑着身体后退几步,和他拉开距离,平静开口:
“嗯,行,都听你的。”
沈砚舟却觉得我这是不服气,明晃晃的挑衅,他突然暴怒,抄起桌子上的烟灰缸猛地砸到我的脚边。
“林疏月,你以前没有这么作的,我真是把你惯坏了,别以为怀了个孩子就可以无法无天了。”
我受惊吓后身形不稳,险些摔倒。
千钧一发之际。
沈砚舟冲了过来,及时将我扶住。
见我安然无恙,他才劫后余生般,扑通一声跪下,小心翼翼把手放在我隆起的肚子上,红着眼喃喃自语:
“宝宝对不起,爸爸刚刚吓到你了。”
抬眸看向我时,眼神却难掩嫌弃:
“之前答应你的东西没有给你买,因为公司事情太多,我一忙起来就容易忘事儿,只要你乖乖生下孩子,我可以一件不少全给你补上。”
我已然麻木。
面对如此荒诞的情景,不难过也不恼怒,反而觉得有些好笑。
毕竟从头到尾,沈砚舟满心满眼只有他和宋娇娇的宝贝孩子,和我这个生育工具没有半毛钱关系。
他的记性也很好,独独对我一个人忘事儿。
记得宋娇娇的生日、生理期,甚至她喜欢的明星,颜色、幸运数字、水温……
只要是关于宋娇娇的事情,他从来不会忘记。
沈砚舟拉着我的手,本来还想继续说些什么。
这时,厨房传来宋娇娇嗲声嗲气的一声“砚舟哥哥”。
顷刻间,便将他的魂儿都勾走了。
男人刚离开,手机就弹出消息。
“听许医生说你要去流掉孩子?如果需要任何帮助,随时找我。”
发消息的正是沈砚舟的好兄弟谢永宁。
今天产检时,就是他发消息让我回家,我才得以发现了真相。
我有些不解,问他。
“你之前不是一直厌恶我,还处处挑拨我和沈砚舟的关系,为什么要帮我?”
对面沉默了许久,只发来一句。
“你就当我是为了那1000万吧。”
04
一想到沈砚舟最好的兄弟早就暗中背叛了他,我的唇角不自觉的勾了勾。
抬眸时。
却见沈砚舟不知何时已站在我身边,脸色阴沉。
“你在和谁聊天?笑得这么开心。”
“一个朋友。”我头都没抬。
他下意识地讥讽:“呵,少给我装了,你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有朋友?”
旋即,又漫不经心地盯着我:“男的还是女的?我认识吗?”
我已然决心要离开,不愿和他多费口舌,默默摁灭手机,避而不答。
沈砚舟更生气了,瞬间眸子一冷,猛地一把夺过手机,命令道:“密码是什么?”
“结婚纪念日。”我随口应着。
沈砚舟得意挑眉:“你就这么爱我?”
可拿着手机,却不知所措了,因为结婚三年,他压根就不记得有什么纪念日。
于是,男人打开备忘录,企图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,而里面只有宋娇娇各种千奇百怪的喜好和罗列好的婴儿用品清单。
他不死心。
又打开了朋友圈。
往下拉了几十条,清一色全都是和宋娇娇的各种亲密互动。
唯一和我有关的,是一张没露脸的孕肚照。
配文:“家里的老母鸡终于要下金蛋了。”
宋娇娇评论:“要是老母鸡不识趣,下了个蛋就赖着窝不走该怎么办?”
他回:“那就杀鸡取卵,反正留着也没用。”
……
沈砚舟莫名觉得这条朋友圈有些碍眼,随手删了。
又试图解锁我的手机,但屡试屡败后觉得无趣,便放弃了。
故意侧坐在我身旁,放低手机,让我能看到里面的内容,同时用余光观察我的反应。
以前,他从不让我看他的朋友圈,手机更是连一个手指都不会让我碰。
当他发现,我不为所动后。
胸口莫名涌上一股烦躁,猛地起身拍桌怒吼:
“林疏月,你特么的到底几个意思?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?”
而我,正忙着在心里盘算等会儿离开要收拾的行李,流产后选哪家月子中心调理身子。
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。
远在三米开外的宋娇娇却被吓得不轻,突然手一抖,砂锅里冒着气泡的滚烫海鲜粥,准确无误的全都泼到了我的脸上。
脸上被烫到的地方瞬间又红又肿,传来火辣辣的剧痛,仿佛有无数根细针在扎。
我捂着脸,只愤怒的盯了宋娇娇一眼。
她就尖叫着柔柔弱弱倒在地上。
“砚舟哥哥,好疼……”
沈砚舟慌乱的冲出去拿备用医疗箱。
“娇娇要是又什么三长两短,我要你生不如死!”
男人一走。
宋娇娇就停止了她的表演。
她站起身来,笑着将手腕上的镯子摘下,重重砸到我面前的茶几上。
朱砂镯子瞬间四分五裂,散落一地。
我顾不得脸上的痛。
慌忙冲过去将宋娇娇推开,跪在地上颤抖着捡起混着食物残渣的朱砂碎裂,用衣袖擦干净,努力想拼凑出他原本的样子,却怎么都无法复原。
只一瞬,我的眼泪瞬间决堤。
心也跟着从悬崖重重坠入谷底,碎了一地。
宋娇娇笑得狡黠:“你说,砚舟哥哥会因为这个怪我吗?”
05
我气得浑身发抖,抬手狠狠甩了宋娇娇一个耳光。
“你个贱人!”
外面的沈砚舟听到动静,瞬间冲了进来。
看到宋娇娇脸上清晰的巴掌印,他二话不说,一把揪住我的头发,猛地将我拽了起来。
“林疏月,你真是反了天了!”
他怒吼着,我被硬生生拽到半空中,疼得头皮像被撕裂一般,头发仿佛要被连根拔起。
不得不踮起脚尖,才能勉强适应他手臂的高度,我红着眼眶反驳。
“你知不知道,她摔了妈妈留给我唯一的镯子!”
沈砚舟愣了一下,松开了手,语气却依旧冷漠:
“反正你妈早死透了,这镯子留着也只会让你伤心,摔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,说到底,你不该动手打人。”
见我伤心欲绝,哭的肝肠寸断。
而且我肚子里的孩子还没有生下来,也不好闹得鱼死网破。
沈砚舟莫名心中升起一丝怜悯,打算这次就先放我一马,不再深究。
他微微蹙眉,居高临下俯视我:
“你开个价,我赔你。”
轻描淡写,好像再说一个无关紧要的垃圾。
滴——
门外传来了司机的喇叭声。
不等我回应,男人便轻飘飘的丢下一张空白支票,公主抱着宋娇娇上了车去医院。
我狼狈不堪倒在地上,眼泪怎么也止不住,簌簌往下掉,嘴里不断的机械重复着“妈妈,对不起”。
脸上火辣辣的灼疼,早已感受不到任何知觉。
泪水模糊了视线。
恍惚间,我看到了妈妈正注视着我。
她说:“别回头,往前走。”
和沈砚舟结婚三年。
他一次次出轨背叛,每当我决定转身离开,他又施舍给我一点爱,将我困住。
我在痛苦的漩涡中挣扎纠缠了太久,早已迷失自我,失去底线。
恨和爱都太累了。
现在,我只想从泥沼中脱身。
颤抖着手,给谢永宁发去一条消息。
“今晚九点,能安排一辆车来接我吗?”
“不见不散。”对面秒回。
我放下手机,如同行尸走肉般麻木地收拾行李。
把所有沈砚舟送给我的东西全部打包寄给了慈善机构,并留言:
“贵的全部换成钱捐给乡村小学,其余的,谁需要拿走便是。”
我将墙上挂着的婚纱照扯下来丢进垃圾桶。
头也不回的离开了。
……
第三天,两人才回到了家。
宋娇娇满脸疑惑:“疏月姐怎么没在?”
沈砚舟眼皮都没有抬一下:“呵,肯定又是去医院做产检去了呗。”
宋娇娇莫名感到担忧。
“该不会是她那天听到了我们的对话了吧?她要是一气之下,去医院把孩子打掉了怎么办?”
沈砚舟低头在她脸上轻轻啄了一口,语气笃定。
“听到了又如何,七个月的孩子要流产,起码搭进去半条命,她没有这个胆量。”
我不在家。
两人愈发的肆无忌惮,在客厅便亲密缠绵了起来。
直到下午,沈砚舟也没有在家里见到我的身影。
他踹开我的房门,才发现早已人去房空。
男人看到垃圾桶里的结婚照,莫名觉得有些扎眼,随手捡起来,放回原来的地方。
被推进手术室时,我收到了沈砚舟发来的信息。
“你人呢?”
我看到后指尖拨动,迅速把他拉黑。
……
沈砚舟连着抽了两根烟,还是没能等到我的消息,想着只要随便哄哄肯定就乖乖回家了,不耐烦递了个台阶。
“我没空陪你闹,一个小时之内滚回来,明天陪你去产检。”
可回他的,只有一个红色的感叹号。
打电话也一直无人接通。
男人顿感不妙,心慌成了一团,匆忙拨通了医院的电话。
“林疏月在医院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