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知青陈研秋恋爱第三年。
他带着我省吃俭用为他攒的三百块彩礼,终于上门提亲。
可他求娶的却是我的堂妹林婉宁。
他闭口不承认我们的来往,我为他熬夜抄的情书,成为我是勾引妹夫的贱妇的证据。
他大婚那日,宴请宾客,好生热闹,我却被绑到村里臭名远扬的光棍屋里。
穿着喜服的堂妹气势汹汹地带着全村人赶到。
我名声尽失,我爸气得将我浸猪笼。
当我溺水频死之际,村里的拉货郎陆承远却突然提出娶我。
“我爱慕穗禾许久,不在乎她的名声。”
他不顾村里人的议论,坚定地站在我身边。
他甚至赌上所有身家上门提亲,给够了我礼数和面子。
因为这一句话,我便相信这个男人能与我共度余生。
后来我怀胎十月,正是临盆之际。
陆承远却毫不犹豫开走了村里唯一一辆货车,只为送堂妹去高考预考。
我才知道,比起她的金榜题名,我的一尸两命根本不足挂齿。
所谓两情相悦,不过蓄谋已久。
1.
一睁开眼,我便感觉到腹部传来撕裂般的痛,平时高高隆起的肚子现在已经平坦。
“禾禾,孩子没了还会有的。”我妈用袖口擦着眼角的泪。
我却听不进去一句话,连呼吸都变得困难。
我的孩子,没有了
我想哭却哭不出来,心里被硬生生剖开一个口。
“老婆,没事的,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。”
陆承远上前抱住不断扇自己巴掌的我,语气温柔地哄着我。
我终于再也忍不住,崩溃大哭。
“老婆,都是我不好,我应该在家里陪着你的,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。”
我看着他眼里的不忍和难过,心底终究还是不舍。
“陆承远,你当时在干什么?”我抛开自尊问出这句话。
陆承远,我多希望你如实告诉我,至少给我一个痛快。
可是他却撒谎了,“当时有批货太急了,路上又遇到了点时,就耽搁了。”
他看起来十分懊悔,整个人很颓废。
这时林婉宁却走了进来,她面色惊讶,捂着嘴巴问我:“姐姐,你怎么变成这样了?是孩子没了吗?”
听到她的话,我只感觉伤口崩裂,传来阵阵疼痛。
“姐姐,都怪我非要姐夫送我去参加预考,没想到耽搁了你生产。姐姐不会怪我吧。”
我没想到,我不去找她,她还找上门来炫耀。
我盯着陆承远,他面色愧疚,默认了这个说法。
我抄起桌上的热水瓶猛地砸向林婉宁 。
陆承远立刻上前将林婉宁护在身后,一手打掉了热水瓶。
滚烫的热水洒在我的手上,陆承远的眼里闪过心疼。
“老婆,别闹了。”
可我此时仿佛已经感受不到疼痛,我冲着林婉宁得意洋洋的样子,忍不住冷笑。
“你觉得你赢了是吗?用我的孩子换你预考?倘若我去检举揭发你呢?”
“林婉宁,你不过是个超生没户口的,有什么资格参加预考?”
可不待我说完,陆承远的脸迅速变得阴沉,他呵斥我:
“林穗禾,你要闹到什么时候?非要毁了婉宁妹妹你才高兴吗?”
“一样都是姐妹,为什么你总是嫉妒她?你一出事她马上就来关心你?”
陆承远的话简直令我窒息,我泪流满面。
“陆承远,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?”
“她害死了我的孩子,难道我还要大方祝她金榜题名吗?”
“难道这不是你的孩子吗?你为什么如此无动于衷?”
陆承远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,上前握住我的手,紧紧抱住我。
“老婆,我错了,我怎么可能不伤心?”
“行了姐姐,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。姐夫对你已经够好了,出了这样的事情,谁心里也不舒服,你何必鸡蛋里面挑骨头呢?”
“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,是对姐夫早就心有不满吧?”
林婉宁弯弯绕绕说了一大堆,无非是暗指我心里想着陈研秋,故意挑陆承远的错罢了。
陆承远虽未说一句话,到底是心有不满。
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,却觉得可笑不已。
我的老公却根本不相信我,仅仅因为林婉宁一句挑拨,就能马上丢下我。
“禾禾,妈给你把医院的检查单拿来了。”
我看着检查单上面“可能导致终生不育”几个字,愣在原地。
各种情绪交错 ,最后我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陆承远,你知道吗?
我们再也不会有孩子了。
离正式高考还有两个月,我对这个可笑的家,再也没有任何依恋。
2.
我原来在学校成绩还不错,可因为发生了那样的事,我再无颜面去见老师和同学。
本来以为是我没有上学的福气,却没想到一切居然都是林婉宁的阴谋。
她让我陷入舆论之地,然后陆承远拯救我,我理所因当和他结婚。
一切都是为了让她能够借着我的身份参加高考和预考。
我没想到,我所谓的婚姻,从一开始就是欺骗。
所谓两情相悦,不过是蓄谋已久。
想到此处,我气得浑身发抖。
陆承远在孩子的火化手续上签了字,这就代表这个孩子的彻底消失了。
我捂着嘴呜咽,不想接受这个事实。
家里还有我为这个孩子织的肚兜,布鞋。
陆承远看出我的痛苦,吻在我额头。
就像这么多年里,他总是温柔地这样哄我。
嗓音疲惫:“没关系的,我们还会有孩子的。”
可我偏偏眼前浮现检查单上的几个字,心里一冷,不动声色地避开他剩下的吻。
“陆承远,我有点累了,我们先回家吧。”
陆承远的脸上有失落,可他终究没有说什么。
我没想到,一回家,就见到了那个不速之客。
林婉宁把房间里,我为孩子准备的东西扔了出来,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住了进去。
我看着散落在地的拨浪鼓,肚兜,很恨地蹬着林婉宁。
我冲上去猛地扇了她一巴掌。
陆承远和林婉宁都愣在原地,似乎没想到一向性情温和的我居然敢打人。
林婉宁顺势靠在一旁陆承远的怀里,咬着嘴唇,向他投去委屈和无助的眼神。
陆承远捡起地上的衣物,将我拉至一旁。
“老婆,她是来照顾你的。”他替我擦去脸上的泪痕,我却觉得恶心不已。
“婉宁她说你身子虚,我又常常不在家,有个人照顾最好了,她也是好心。”
这样温柔体贴的话语,若是从前,我恐怕就真的信了。
现在识破了他们的阴谋,一切只不过是为了方便他们二人苟且而找的说辞罢了。
陆承远,你有什么资格提孩子?
若是真的为孩子着想,又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?
“陆承远,是她害死了我们的孩子,她凭什么住进来?”
陆承远似乎被我的话刺痛,却是更加恼羞成怒。
“林穗禾,你到底要怎么样?一个孩子而已,没了就没了,你要闹到什么时候?”
我面对他的质疑,只觉得可笑,并不想解释。
林婉宁却在中间拱火:“姐夫,姐姐心头不快,不论你做什么恐怕都不对。”
陆承远的心情低落,不愿再看我。
“你要是不愿意就回娘家好了。”
我看着二人的一唱一和,心里觉得悲凉。
陆承远,我们好歹朝夕相处如此久,共同孕育了一个生命。
我以为你至少也对我有几分情分,如今看来,只不过是我痴心妄想罢了。
为我做的那些事,原来不过逢场作戏,只有我当了真。
我以为我真的要有一个家了。
一切不过镜花水月。
我的头脑彻底冷静下来,我默认了他的做法。
陆承远,从此你做什么都与我无关了。
还有一个月,我就能彻底和这段感情道别了。
3.
我本想安生度过剩下的日子,却没想到林婉宁却偏偏不让人安生。
“研秋,你别怪姐姐,不是她的错,是我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的。”
林婉宁用如此下三滥的说法和手段来陷害我。
可是陈研秋却不分青红皂白,一把推开我,端着文人架子,面带愠怒。
“林穗禾,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。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,为什么要伤害宁宁?”
“不是,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推她了?她也说了,是她自己摔的。”
既然林婉宁要装可怜,我就顺势装傻。
我没想到陆承远会出来替我说话。
“陈研秋,你不要太过分了。我刚才看见了,我老婆没有推她。”
原来陆承远还没有被猪油蒙了心。
我的心底难免为之触动。
“嘶,好疼啊。”林婉宁见陆承远不站她那边,便演起来苦肉计。
“宁宁本来身体就不好,林穗禾,你心思怎么这么歹毒?”
陈研秋认定我还爱他,为了报复他们二人,便处处和林婉宁作对。
看着他这幅嘴脸,真让人作呕。
“婉宁身体不舒服吗?用我的车赶快送医院看看,别出什么事了。”
听到陆承远毫不犹豫的回答,我心里忍不住冷笑。
当初我快生的时候,四处求不到人,最后还是我妈用板车把我拉到医院去的。
如今她林婉宁只是摔了一跤,陆承远便如此着急,生怕她出意外。
我永远忘不了,那日我在板车上痛到失去视觉中心,什么也看不见,那种绝望和无力。
我看着陆承远载着林婉宁离开。
陈研秋见我硬的不吃这套,软下态度来。
“穗禾,看在我们当初的情面上,我劝你不要再打什么歪主意。况且你都有陆承远了,为什么要缠着我死死不放呢?”
我看着他虚伪的样子,眼睛直直地盯着他。
“往日的情分?我和你往日有什么情分?”
听闻此言,他不禁脸色一白,从来没想到我会借他的话来羞辱他。
“林穗禾,你是什么货色的人,我早就清楚了,当初是我眼瞎看上你。”
我却根本不想看他狗急跳墙的样子。
“还钱。”
我摊开双手,面无表情看着他。
他脸色一红,语气变得急躁:“什么还钱?”
想耍赖?我站到门口去,大声嚷了一声:
陈知青欠钱不还!
陈研秋气得青筋暴起,低声急促道:“我会还的,等确认宁宁没事了,我就把钱都还给你。”
我将他赶出门外。
此刻我却已是筋疲力尽,瘫倒在地上。
想来我也觉得自己可笑,爱过的两个男人,都未曾真心待我。
陈研秋初下乡时,和别的知青都不同。其他的轻佻子,见我生的有几分姿色,都上赶着讨好我。
只有他陈研秋,次次见我都脸红,却不曾主动来搭话。
即使后来与我表明心意,却也不曾做出浪荡的举止,将我视若珍宝。
可后来,他竟与林婉宁暗通款曲,不惜背弃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。
至于陆承远,他婚后便不让我再出门做事,家里的重活脏活一并包揽。
别人家里一个月才吃的上一次的肉,我家顿顿能吃上。
他还经常给林家送东西。
那些说我嫁不出去,嫁不好的谣言被他的日复一日的付出所改变。
所有人都说我林穗禾因祸得福,嫁了个好儿郎。
而现在,我只想拿回我的钱,离他们越远越好。
离高考还有半个月,我的计划也即将收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