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次怀上林泽清孩子当天,我拿着孕检单飞奔回家。
和他相恋十年,他总怕我受非议带我打胎。
“晓晓,你也知道我的身份。”
“现在还不是时候。”
如今,他已是我的未婚夫,江氏家族的掌权人。
我们一家三口终于可以团聚。
可推开房门,却是我所有的衣物饰品一清而空。
只看见林泽卿搂过女秘书为摇篮床里的宝宝讲寓言童话。
——农夫与蛇的故事。
温馨得像极了相亲相爱的家人。
我忍不住揉皱那张可笑的孕检单,拨通竹马电话。
“结婚吗?”
电话那头的人顿了顿手里捻的佛珠,起身掰断燃香。
“等你了好久。”
01.
挂断电话,我冲进去抢林泽清手中的话本。
冲身旁的女人咆哮:
“给我出去!”
男人面色一沉,很是不耐:
“吼云芷干什么!她刚为我生完孩子,正虚弱着呢。”
徐云芷被我吓得激灵,红着眼睛便直直往林泽清怀里钻。
林泽清下意识抱住她,轻声安慰:
“云芷不怕,我在。”
我死死扣住手里的书。
那是我为不曾有机会到来的孩子准备的。
如今却做了他人的嫁衣。
“林泽清,别忘了你的身份。”
“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夫——”
没等我说完,男人就染上一脸阴翳。
“不用你来提醒我!”
“未婚夫?!江晓,我猜你想说童养夫吧。”
“你到底想拿这个压我多久!”
我顿时手足无措。
早年间林家衰败,父母入狱。
我苦苦哀求爷爷把独活的少年林泽清带回家。
以婚约做筹码,换他衣食无忧。
可我从未想过要以这虚假的婚姻承诺拴住他手脚。
我只希望他平平安安长大。
趁我愣神的功夫,徐云芷突然冲我跪下。
哭得梨花带雨,“江晓姐,我和泽清哥是真心相爱的。”
“求求您高抬贵手放过他好不好?”
她朝着我拼命磕头,全然不顾额间渗出的血。
林泽清一向讨厌拿权势地位压人,对我更加气愤。
“你到底要耍大小姐威风到什么时候!”
我回过神,下意识低头道歉。
“对不起”
林泽清住进江家后,他向来只在我面前黑脸。
我千方百计逗他开心。
可一逗,他脾气便更加暴躁。
道歉就成了我对他说过最多的话。
我咬烂嘴里的软肉,去扶徐云芷起身。
视线落在她身上,一怔。
发了疯般去扯断她脖子上的吊坠。
徐云芷被我扯得趔趄,雪白的脖颈勒出红印:
“你干什么!”
我再忍不住,红着眼睛质问林泽清,
“你怎么能把吊坠给她?”
“这是我给你的!”
上次他出车祸死里逃生,我心有余悸。
去寺庙为他求平安。
为显诚心,我扶着微微隆起的肚子一个台阶一磕头。
整整10800阶。
整整10800次磕头。
鲜血洒了满地。
才换来方丈肯为吊坠开光保平安。
掠过我发红的眸子,林泽清将被我扯痛的女人揽过。
很是冷漠地开口,
“既然你给我了那就是我的东西,我给谁是我的自由。”
“如果你不满,那就当我买下来。——开个价吧。”
我不敢想。
在林泽清眼里,
我的爱能换得了多少钱?
朝男人摔去寓言书,认命般骂了一句。
“林泽清,你真无耻。”
重物落地的声响吵醒安睡的孩子。
男人不再施舍我眼神,转身去哄。
徐云芷还留在原地不动,不再掩饰对我的恨意:
“跟我抢男人,不自量力!”
我昧着良心虚张声势:
“一个童养夫也抢?”
徐云芷凑近我耳边阴狠低语。
不动声色地从我口袋里掏出孕检单。
“泽清是江家的童养夫没错。”
“可江家的权利如今都在他的手里,你拿什么跟我斗——”
“肚子里他早晚会让你打掉的孩子吗?”
我慌乱抢过,捂上小腹。
“你想干什么?!”
再与她对上眼神时,变得一片无辜。
下一秒我的手就被徐云芷拿着扇在她的脸上。
清脆无比。
“江晓姐,我知道你恨我。”
“如果能让你解恨放过泽清哥,你扇我多少次我都愿意!”
女人又将作势,林泽清抽出我的手怒骂:
“够了江晓!”
“你再闹,我们就别结婚了!”
我喉咙瞬间干涩发痛,
“对,我们不要结婚了。”
转身就要离开打给慕琛。
“三天后民政局见。”
却被男人夺过手机,扣住手腕拖行进杂物间。
“慕琛都当了十年的佛子!你觉得他还会因为你产生欲望吗?!”
“嘴上说不结了,却拿佛子威胁我?想故意打我的脸?!”
我侧头不看他。
林泽清却揪起我的头发逼我与他对视,
“江晓,只剩我还爱你了。”
“后天还得去爷爷的生日宴。”
“你乖一点。”
02.
我被男人关进杂物间两天两夜,闹着绝食。
可到底没等来林泽清。
我脸色泛白,倚坐门边听徐云芷在林泽清面前诉委屈。
“泽清哥,晓晓姐已经两天没吃饭了,我去送饭她都把我赶了出来——”
林泽清闻言皱着眉冷哼:
“不想吃饭就不给她送!”
“在江家当惯了养尊处优的大小姐,现在不好好改她的脾气,以后嫁给我还不得上天了!”
徐云芷紧抿着嘴唇扑进男人怀里,
“泽清哥,既然晓晓姐总拿身份压你,为什么还要娶她?我们明明可以很幸福的。”
我眼角泛起泪花,等待男人的答案。
是啊。
既然和我在一起让他那么痛苦,
为什么又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要娶我?
让我平白无故生出那么多的期待。
“泽清哥,不要娶江晓好吗?”
徐云芷将男人抱得更紧些,小心翼翼地试探。
林泽清深深吸一口气,撤身揉揉她的脑袋:
“当年江爷爷力排众议把我接回江家养大。这份恩情我不能忘。”
“至于娶她,这也是爷爷的心愿”
我失笑地涌出眼泪。
原来是为了报恩啊。
那我对他的恩,是喂狗了吗?
遥想起我不顾家族的劝阻执意求爷爷救下林泽清。
我在零下飘雪的冬天跪了整整一夜,跪倒差点双腿不保被送进医院——
才让爷爷松了口。
不愿儿时玩伴在我面前害怕低人一等,
我自愿隐去为他做的所有。
多么可笑。
到头来,我倒是成了害他不自由的罪人。
门被推开,我一时失去重心狼狈地趴倒在二人面前。
林泽清与我对上视线后怔愣好几秒,才找回自己的声音:
“收拾一下,跟我去爷爷生日宴。”
车内。
我捂着发痛的肚子在车后座蜷缩。
司机按例为我将车内温度调高。
徐云芷却开始小声吭哧起来:
“泽清哥,车里热得我难受。”
瞧见徐云芷难受,林泽清厉声命令司机把温度急速降下来。
我冷得一颤。
额间渗出更多汗珠。
频繁打胎后,我的身子越来越畏寒。
从前林泽清都会提前让司机为我调好温度。
而现在,我绞痛到干呕。
却只得到男人讥讽地从柜子里抽出纸巾丢给我。
我死死盯住柜子里那一条痕迹未干的丁字裤。
脸上满是难堪。
“泽清哥,这东西怎么在车里呀,真讨厌!”
徐云芷见我终于发现,娇羞地作势捶打男人胸膛。
林泽清分神盯我,一时竟忘了回答她。
“跪下求我,我可以带你去医院。”
“师傅,去医院——”
“不用了!”
我强撑起身,把纸巾摔回去。
“师傅,麻烦把温度调高一点。”
“不准!”
林泽清眼中戾气暴涨,冷下脸。
“江晓,让你求我就这么难吗!”
我鼻尖发酸。
“求你?做梦!”
男人暴怒起青筋,狠狠掐住我的脖颈。
语气不善地吩咐司机:
“把温度再开低。”
“江晓,我等着你求我。”
望进林泽清此刻显得如此陌生的眸子,我轻轻摸了摸小腹。
识相地软了声音。
“林泽清,你明明知道我身体不好——”
“泽清哥,我还是有点热。”
徐云芷在一旁难受地嘟囔。
男人再次让调低温度。
“云芷刚生完孩子都没你这么矫情。”
我冻得直打寒颤。
见林泽清偏袒她,心脏疼得让我又开始嘴硬。
“这么怕热——孩子是她生的吗?”
“恢复得可真好。”
徐云芷一时慌乱起来,委屈地大哭:
“晓晓姐,你怎么能这么诬蔑我?孩子是我闯鬼门关为泽清哥生下来的!——”
林泽清心疼地挡在女人面前,逼停车子将我甩了出去。
“我不准你侮辱云芷!你自己去爷爷那儿。”
“路上好好反省反省!”
皮肤在粗糙的路面蹭破了皮呲呲冒血,我疼得半天未起。
只闻进飞驰而去的车尾气。
呛得人直流泪。
03.
我忍痛起身赴宴,可偏偏头晕沉地扑通摔入水沟。
等有好心人将我救起,手机全然不知去向。
我湿身狼狈赶到时,宴会已然接近尾声。
众人因我而开始骚动,叔叔伯伯纷纷指责我缺席老爷子的八十大宴。
我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爷爷身边,低头道歉:
“爷爷对不起,晓晓来晚了。”
没等老爷子开口,站在一旁的徐云芷眼疾手快地拿毛巾为我擦身。
“晓晓姐,你和泽清哥闹脾气自作主张下车,手机又一直关机。泽清哥给你打了好多通电话你都不接,我们都好担心你啊!”
我侧身抗拒徐云芷的靠近,拍拍衣服上的水滴。
湿衣服紧贴露出隆起的小腹上,林泽清微微闪了一下眸子:
“我找你快要找疯了。”
我抬头惨白地笑,满脸不信。
“是吗?”
男人冷脸未答。
各位叔叔伯伯倒开始帮腔。
“晓晓,从泽清一到宴会就着急打电话给你,还求老爷子帮忙派保镖去找你呢!”
“是啊大侄女,你和泽清马上都要结婚了,床头吵架床尾和,这天大的事也不能让丈夫找不到人啊!”
我头疼地快要炸掉。
想停止七嘴八舌的话,唇瓣却沉重地抬不起来。
“好了,都少说两句!”
知道我不悦,爷爷威严地开口。
“晓晓,你先去换身衣服。爷爷还给你留着蛋糕呢,一会儿吃?”
林泽清见爷爷斜眼瞧他,乖巧地牵起我。
“我陪你去。”
我冷下眸拍开林泽清的手,头一次在众人面前拂他的面子。
“我自己去就行。”
林泽清强压怒气,在衣帽间外静静等我出来。
却久违接到慕琛的电话。
“林泽清,晓晓的电话打不通。她和你在一起吗?你让她给我回个消息!”
男人厌恶般要挂掉电话,恰逢我走出来。
“你怎么在这儿?唔!——”
我挣脱出男人的禁锢,狠狠擦了擦嘴。
林泽清知道声音传了过去,
眼睛里闪起高傲地笑意,低低向电话那头说:
“不劳你费心,晓晓在我身边很好。乖乖念你的佛吧!”
听见慕琛的声音我忙去抢手机,却被冲过来的徐云芷甩了一巴掌。
我被扇得趔趄,差点摔倒在地。
林泽清拦下疯狂的徐云芷,“怎么了云芷?”
我发懵地站在原地。
只听她哭地撕心裂肺,猩红着眼睛缩进男人怀里。
“泽清哥,我们的孩子不见了!”
04.
一听徐云芷的话,林泽清瞬间不淡定起来:
“怎么会,孩子不是在别墅让管家照看吗?”
我头一次见到林泽清如此慌乱的模样。
在我身边,他向来不动声色,就连与我求婚都平静异常。
我嗤笑着要走,甘愿给这对新人爸妈让个位置。
男人却最先拉住我,一脸厌恶地盯着:
“孩子呢?!”
我挣脱不开:“和我没关系。”
“一定是你!你为了给肚子里的孩子腾地,就拐走了我的孩子!”
徐云芷大声叫嚷起来,引得众宾客纷纷侧目。
“孩子?!”
林泽清挑眉下移视线,一瞬不瞬地往我肚子上看。
“你怀孕了?”
徐云芷自觉说漏嘴,小心扯过男人衣角。
下一秒却听见男人话中夹着恨意:
“我很久没碰过你,哪来的孩子?”
“佛子的?!”
我垂眸自嘲。
求婚那晚,他醉酒要了我。
听着他口中一遍又一遍叫我老婆。
我以为我即将成为最幸福的妻子,最快乐的妈妈。
现在想来,老婆应是另有其人。
以至于他根本不记得那天晚上的事。
林泽清因我的沉默彻底恼羞成怒,拉着徐云芷的手跑去找爷爷。
一一细数为江家卖命报恩的这些年,恳求爷爷收回童养夫的身份,还他自由。
字字泣血,我痛到麻木地接受所有人投过来的怨责的目光。
“爷爷,求您放过我。”
“我只想要回我和云芷的孩子!”
我看着林泽清一下接一下给爷爷磕头,一遍又一遍剜我的心脏。
每一次声响,都是对我付出爱的嘲笑。
我擦去嘴角闷出的血,也长跪不起。
“爷爷,我不嫁给林泽清了。我要嫁给别人。”
爷爷沉重地叹了口气,摸上我的脑袋。
“泽清的孩子失踪,你知情吗?”
众叔叔伯伯随着老爷子也加入进来:
“大侄女,不管你和泽清怎么样,得先把孩子还回来啊。”
“是啊,孩子何其无辜!”
“我没有!——”
“和我没关系!”
我反抗出声。
可一人的声音到底是小了些,被淹没在风里。
“喂,话筒有声音吗?——孩子在我这儿!”
全场的声音瞬间安静下来。
众人转头见舞台处,纷纷瞪大双眼。
“这不是佛子总裁慕琛吗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