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伺候瘫痪婆婆二十年，以为自己快熬到头了。

直到顾伟把刚丧偶又病弱的白月光接回家，命令我一并照顾。

我累得像条狗，恳求他请个护工，他却说：

“外人不放心，家里有你这个贤内助就够了。”

转头，他却偷偷用我们的养老金，给白月光和全家定了去欧洲豪华游轮的5人套票。

唯独留下我照顾瘫痪的婆婆。

“素琴，家里总得有人牺牲，你留下照顾妈，还可以好好休息几天。”

呵呵，牺牲？我笑了。

送他们去机场后，我转身就把婆婆送进养老院，卖掉了公寓。

顾伟，这场牺牲，我成全你全家。

01

清晨五点，婆婆的呼唤声比闹钟更准时。

“素琴，我要上厕所，快点！”婆婆中气十足地喊着。

起身的瞬间，腰痛如针刺，我强忍着没吭声。

洗漱、喂药、端屎端尿，这些都是我二十来年的日常。

每天五点起床，为全家准备早餐，然后伺候婆婆吃喝拉撒，还要应付她无休止的挑剔和抱怨。

“水太凉了！”她皱着眉，把水杯重重地放在床头柜上。

我默默换了杯温水，心想这温度刚刚好，她又要嫌热了。

果然，“烫死了，你是想烫死我吗？”婆婆瞪着我。

厨房的油烟味还没散去，陈曼就出现在门口。

“素琴，我胃不舒服，能帮我煮碗小米粥吗？”她的声音轻柔。

我点点头，看着锅里已经煮好的白粥，又重新淘米。

回来时，看到陈曼坐在婆婆床边，亲切地喂她吃药，婆婆居然笑得像个孩子。

“妈，您看曼姐多会照顾人，不像有些人，笨手笨脚的，做什么都不让人放心。”顾伟走进来，意有所指地瞥了我一眼。

我咬紧嘴唇，把新煮的粥放在桌上，默默地回到厨房。

这样的场景每天都在上演。

当初顾伟将陈曼接到家里时，我闹过，可没有人在乎我的意见。

顾伟说陈曼住进来可以帮我分担家务。

可是陈曼在顾伟面前温婉可人，干活积极。

她做饭精致好看，一盘菜分量只有点点，却将厨房搞得一团糟，让我收拾了半小时。

她洗衣服也只是倒个洗衣液，按个开关就不管了，一大瓶的洗衣液不过几次就用完了。

她不过是弯腰拿了下扫把，就让顾伟心疼不已，最后全家都指责我不好。

最后，这些家务还是落在了我的头上。

陈曼只用陪人聊天，偶尔给婆婆和孙女甜甜喂点饭，就会被一家人夸奖心疼。

这个家里，我是地位最低的人。

餐桌上，顾伟频繁地给陈曼夹菜。

“曼姐，多吃点，你太瘦了。”他的语气温柔至极。

而我面前的碗里，只有白粥。

“奶奶，你身上的味道好臭啊,一股尿味。”甜甜捂着鼻子，离我远远的。

餐桌上寂静了一秒后又重新热闹起来。

“甜甜，来，陈阿姨给你买了新发卡。”陈曼笑眯眯地从包里拿出一个精美的蝴蝶结发卡，甜甜立刻欢呼雀跃。

“哇！陈阿姨真好！谢谢陈阿姨！”

我怔愣在原地，无法回神。

婆婆的呼唤声又响起，我放下没吃几口的饭。

刚进婆婆房间，一股尿骚味扑面而来。

“你怎么才来！”婆婆指着湿透的床单，”我喊了好久了！你聋了吗？”

她刚才根本没有喊，但我只能低头认错，不然就会挨一顿臭骂。

正换着床单，顾伟闻声而来，皱着眉站在门口。

“妈，怎么了？”他看了看情况，二话不说就对我发火，

“你怎么照顾的？连妈都照顾不好，你整天在家干什么？”

我低着头，默默地换床单，心里却越来越冷。

晚上洗碗时，我终于找到机会和顾伟单独说话。

“我最近腰痛得厉害，能不能请个护工帮忙？哪怕就几天也好。”

顾伟头也不抬地玩着手机：“外人不干净，万一把妈照顾出问题怎么办？”

“可是我真的有点吃不消了，能不能让小峰和王梅周末帮帮忙？”我试探性地问道。

“你脑子进水了？小峰他们工作忙，哪有时间？好不容易周末休息，你还让他们干活？”

“可是我真的很累，能不能让陈曼.”

“够了!”他猛地打断我的话，语气不耐烦”陈曼身体不好需要静养，家里已经够乱了。”。

“照顾妈是你的责任，别整天想着偷懒。”

我握紧拳头，忍住了想哭的冲动。

转身出去，路过客厅时，听到儿子和儿媳的说笑声。

“妈就是事多，请护工多贵啊，她在家闲着也是闲着。”

“就是，天天就知道喊累，谁不累啊？我们上班不累吗？”王梅附和道。

“再说了陈阿姨不也有帮助她嘛，陈阿姨可比我妈有趣多了。温柔又会说话”

我站在门口，像被钉在原地。

二十来年，我付出的全部心血，在他们眼里我就是在家闲着。

一滴眼泪落下，我迅速擦干。

婆婆的呼喊声又一次响起，我机械地转身走向她的房间。

02

一整天的劳累下来，腰部的疼痛更严重了。

可我只能忍痛为家人准备晚饭。

炉火上翻滚的汤汁，溢出香甜的气息。

我小心翼翼地摆盘，希望能让他们满意一些。

婆婆的呼叫声又响起，我赶忙去照料一番。

回到厨房，陈曼已经站在那里。

“素琴，我来帮你端菜吧，你忙了一天了。”她的声音轻柔，眼带笑意。

我刚想感谢她，就听到一声尖叫。

甜甜被绊倒了，直直地朝我撞来。

热汤泼洒，碗碟坠落，一片狼藉。

滚烫的液体瞬间浸透我的衣裙，烫得我惨叫一声。

看到甜甜惊恐的表情，我强忍疼痛蹲下身：“甜甜你没事吧？有没有烫到？”

“怎么回事？”顾伟听到动静冲出来，看到狼藉一片，不问原因就对我怒吼，”你怎么照顾的甜甜？看把孩子吓得！”

我忍着剧痛，想解释，陈曼却抢先啜泣起来：“都怪我我只是想帮忙没想到会”

甜甜也跟着哭闹起来：“是奶奶笨手笨脚的，把我吓坏了！”

儿媳王梅一把将甜甜抱到怀里，心疼地哄着。

儿子站在厨房外就开始指责我：“妈，你看看你都多大的人了，还在乱吃飞醋，天天就知道跟陈阿姨作对是吗？。”

“爸都说了，只把陈阿姨当姐姐，你怎么就是听不进去？你是想把这个家闹散吗？”

我震惊地看着这一幕，手臂上的烫伤火辣辣地痛。

自从陈曼住进来后，全家人包括我的儿子，但凡看到家里出什么事情，都会认为是我在吃醋作妖。

我不过是反对了他们的意见一次，从此就被扣上了爱吃醋的帽子。

他们忘了，生活里磕磕碰碰很正常，只过以前他们不是忽视就是没看到之前我就已经收拾好了烂摊子。

顾伟到底和陈曼是什么关系，其实我早就不在意了。

我很累，累得我根本没时间计较两人之间的暧昧关系。

顾伟看都没看我一眼，转而安慰陈曼：“别哭了，不怪你。”

他又去拍了拍甜甜的头，突然宣布：“今天不在家吃了，我们出去吃。”

临走前，他冷冷地丢下一句：“你留下收拾干净，照顾好妈。”就这样，顾伟带着儿子儿媳、甜甜和陈曼全都出门了。

大门关上的声音格外刺耳。

我站在狼藉的厨房中，眼泪终于夺眶而出。

婆婆像是没听到外面的闹剧，一次又一次的催促着：“素琴！饭好了没有！我饿了！快点！你是想饿死我吗？”

我强忍疼痛，简单冲洗了烫伤处，又重新做了一顿简单的晚餐。

伺候完婆婆，我精疲力竭地瘫坐在沙发上。

手机突然震动，一条银行短信映入眼帘。

“您尾号2341的账户已支出120,000元，用于海洋明珠号豪华游轮5人套票预订。”

我愣住了，这是我和顾伟的共同账户。

十二万，是我五年来积攒的医药费和养老钱。

我的手不停地颤抖，烫伤处痛得更厉害了。

“素琴，怎么坐在黑灯瞎火里？”顾伟打开客厅的灯。

我举起手机，声音干涩：“这是什么？”

顾伟的笑容僵住了，但很快又恢复自然。

“哎呀，看来惊喜被你提前发现了。”他的语气轻松愉悦。

“惊喜？”我死死盯着他的眼睛。

“是啊，我们要去欧洲旅游！做豪华游轮！”陈曼在一旁甜甜地说。

“环游世界是曼姐的梦想，正好小峰和王梅也想度假。”顾伟兴致勃勃地解释。

“所以我决定带全家去欧洲坐豪华游轮。”

03

我环视一圈，他们脸上洋溢着期待的笑容。

“那我呢？”我问，“为什么是五人套票？”

顾伟有些尴尬，但很快恢复了常态。

“当然是我、曼曼、小峰、王梅和甜甜。

“你要照顾妈，不能一起去。”

我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。

“你看，这样你在家只需照顾妈一人，负担减轻了。”

“而且我们也不至于放心不下。”顾伟一副为我着想的样子。

我几乎气笑了，原来减轻我的负担是让我只伺候一个人。

“是啊妈，您就安心在家照顾奶奶吧，这样您不就可以好好休息几天了嘛。”顾小峰笑嘻嘻地说。

王梅附和道：“就是，婆婆您别多想，我们会给您带礼物的。”

陈曼语带安慰地说：“素琴，真是辛苦你了，要不是老太太需要人照顾，我真想让你一起去啊。”

“那是我的钱，我的养老钱。”我的声音颤抖。

顾伟的笑容消失了，眼神冷却下来。

“什么你的钱？结婚二十多年，还分你的我的？这个家谁的不都是大家的？”

小峰一脸难受的表情：“妈，您怎么又为钱的事情闹？为了这点钱，您至于吗？”

“是啊，婆婆，一家人哪有这么斤斤计较的。”王梅摇头叹息。

陈曼红了眼眶：”我不知道这钱是素琴的，要不我不去了吧。”

她楚楚可怜地低下头，瞬间博得了众人的同情。

“不行！陈阿姨一定要去！”甜甜抱住陈曼的腿。

顾伟的声音提高了八度：“看看你干的好事，把气氛全搞砸了！”

“我干的好事？”我忍不住大笑，”我被烫伤了，没人关心。”

“我辛苦积攒的钱被挪用，也没人在乎。”

“我年复一年伺候这个家，结果连丈夫带儿女一起背叛我！”

顾伟的脸扭曲了：“你少来这套，一天天不是喊累就是喊病。”

“出去旅游我不是也考虑到你了吗？少了几个人给你添麻烦不好吗！

让你休息几天，这不好吗？你还有什么不满的？”

这话如同重击，砸在我胸口上。

我突然明白，在这个家，我只是一个保姆，还是没有工资的。

“好，很好。”我平静地说，“既然你们决定好了，我没意见。”

他们明显松了口气，认为我妥协了。

我想起二十五年前，那时我并不想结婚，一心想出国进修艺术，是父母硬逼着我结婚。

就这样我通过相亲结识了顾伟。

当时，顾伟的母亲没有瘫痪，脾气也好，顾伟也是老实本分，虽不善言辞但也舍得给我花钱。

我的父母很认可顾伟，我也不讨厌他。

就这样我们结了婚，有了儿子，生活平平淡淡但也算圆满。

可从陈曼回国后，他就慢慢变了。

他没有出轨但却对我不满起来，他在拿我跟陈曼对比——我不够漂亮，不够温柔，不会说话。

他开始努力工作，家里的一切全都丢给我，包括瘫痪的婆婆。

我在他的书房偶然发现了一个珍藏的小册子，里面的照片都是同一个人。

陈曼。

从青涩少女到知性中年。

而我和顾伟只有一张全家福。

那还是儿子周岁生日时随手拍的照片，被我洗出来的，放在客厅的角落。

我慢慢地在其他人口中拼凑出他和陈曼的过往。

陈曼天生体弱多病，又比顾伟大五岁，是顾伟求而不得的白月光。

而我，不过是顾伟无奈之下的选择。

我身体健康，勤劳踏实，是个好妻子，却不是爱人。

临睡前我在给手上和身上涂烫伤药时。

顾伟走了过来，只是瞟了一眼就脸色不好的开口：“一大把年纪还不知羞，天天不是乱吃醋，就是想那档子事，我都替你臊得慌。”

巨大的屈辱感涌上心头，眼泪迅速聚集在眼眶里，我的声音止不住的颤抖：“我在涂药.”

顾伟看到我烫伤的手和药膏一愣，反应过来后，语气难得软和下来：“好了，多大的人还学小姑娘闹脾气，我就是随便说说，至于这样吗？”

“等我们旅游回来，就给你找个护工，让你好好休息几天。”

“下次旅游也一定会带你去，行了吧！”

“下次.是什么时候？”我轻声问。

回应我的只有关门声。

我坐在沙发上沉默良久，躺下睡觉。

我想不通为什么的我的生活会变成这样。

自从婆婆瘫痪，顾伟就让我住去了书房，这样方便我半夜照顾婆婆，也不会打扰他休息。

陈曼来了后，顾伟就以陈曼是客人不能怠慢，所以卧室给了陈曼，顾伟住进了书房，而我被赶去了沙发。

无数个漫漫长夜里我都在想，我为什么要结婚？

爸妈明明说过结婚是为了过更好的日子，一个人太孤单，早点有了孩子还能早点养老。

可我为什么会把日子过得这么累。

现在我的孩子都有孩子了，可我还是不能养老。

这样的日子我已经过够了。

真的，够了。

04

出发那天，我机械地替他们整理好行李，送他们去机场。

他们兴高采烈地讨论着即将到来的旅行，而我站在欢乐的泡泡之外。

陈曼搂着甜甜，对她描绘海上日出的美丽景象。

陈曼比我大七岁，却看起来只有四十岁的样子，高贵优雅。

我伸手看看自己粗糙皲裂的双手，老土又洗的发白的衣服。

明明只有五十岁却看上去如同六十的老妇。

顾伟的眼神从我的身上掠过，没有任何举动。

我强忍着手臂上的烫伤疼痛，帮他们把行李装进后备箱。

婆婆临行前还不忘抱怨：“记得早点回来，别在外面瞎逛。”

车子开往机场的路上，我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，突然羡慕那些不知名的路人。

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，而我早已迷失自己。

到了机场，一家人迫不及待地冲向值机柜台，把我甩在身后。

我艰难地推着行李车跟上，顾伟头都没回一下。

值机时，小峰嫌我动作慢，不耐烦地从我手中抢过护照。

安检前，我尝试最后的关心：“一路平安，照顾好甜甜。”

顾伟不耐烦地点头，眼睛始终盯着陈曼婀娜的背影。

我转身离开，心中竟有一丝释然。

突然，身后爆发出一阵骚动。

“这是谁放的？”安检员举起一把玩具枪。

我回过头，看到甜甜的行李箱被打开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把塑料枪上。

顾伟立刻暴跳如雷，不问青红皂白就冲我嚷嚷：“林素琴！你故意的是不是？你就是看不得我们好！”

他狂怒地朝我冲来，众目睽睽之下，一个耳光重重落在我的脸上。

我踉跄着后退，还没反应过来，又被他踢了一脚。

“你存心不让我们出国是吧？”

我跌坐在地，耳朵嗡嗡作响，脸颊火辣辣地疼。

安检人员试图劝阻，被顾伟粗暴地推开。

我被倒在地，耳边是他歇斯底里的咒骂：“恶毒的妇人！你想毁了我精心策划的一切！”

小峰也冲我吼道：“妈！你怎么能干这种事！太恶毒了！”

陈曼抱着甜甜，嘴角微勾。

周围的旅客纷纷掏出手机，对准这场闹剧。

我缓缓爬起，膝盖上的疼痛远不及心中的绞痛。

“我不知道那东西是怎么进去的…”我虚弱地解释。

“闭嘴！你不就是看不得我们开心吗？”顾伟咆哮着。

空荡荡的大厅里，没有一个人为我出声。

甜甜突然哭了起来：“我只是想带着我的小礼物…”

王梅慌忙跑到我身边，小声说：“爸，别打了，是甜甜自己塞的”

我苦笑，这真相来得太晚了。

顾伟听完王梅的解释，脸上没有一丝歉意，反而继续指责我：“都是你的扫把星体质害我们倒霉！这损失的钱谁来赔？”

我望着他扭曲的脸，突然感到一阵轻松。

二十五年的枷锁在此刻轰然崩塌。

顾伟匆忙处理完安检问题，催促着一家人赶往登机口，没有人回头看我一眼

我靠着冰冷的柱子，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。

这些年我是为谁活着？为了一个从未爱过我的男人？

为了一个只会索取的婆婆？

为了一个不把我当母亲的儿子？

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，擦掉脸上的血迹。

这二十五年，我都在为别人而活，也该为自己活一次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