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和陆沉舟蜗居出租屋七年,他吃穿用度全靠我摆摊卖画。
后来,他带回一位白富美,说只是需要她的家世背景。
可直到我撞见他从豪车下来,与那女人亲密耳语,他当面甩给我离婚协议和六块钱。
陆沉舟一脸傲慢,语气轻蔑:「六块钱,买你七年青春,够吗?」
我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,没有丝毫留恋。
不想却在我的订婚宴外,看见向来清冷矜贵的他跪在雨中,声音嘶哑满是哀求:「念念,爱我一下,你会死吗?」
——
夜市的冷风刮得人脸颊生疼。
我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,将最后一幅水彩画摆正。
旁边摊位的大妈好心递来一杯热水:「念念,这么冷还出来啊?你家那位呢?」
我笑了笑,没说话。
陆沉舟?他大概还在哪个温暖的写字楼里,「勤勤恳恳」地当他的小职员吧。
七年了。
从大学毕业到现在,我陪着陆沉舟,从一个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女孩,变成了一个在夜市靠卖画维持生计的女人。
所有人都说我傻,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,非要跟着一个穷小子。
可我爱他。爱他落魄时眼中的星光,爱他许诺要给我一个家的认真模样。
所以,我甘愿陪他挤在十几平的出租屋,甘愿为他省下每一分钱,甘愿在夜市忍受寒风和旁人的指点。
一辆刺眼的宾利慕尚缓缓停在夜市入口,与周围的嘈杂格格不入。
车门打开,走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。
是陆沉舟。
那个每天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,抱怨着工作辛苦,连买包泡面都要犹豫半天的陆沉舟。
他此刻,衣冠楚楚,气质矜贵,与平日判若两人。
副驾驶上,下来一个穿着香奈儿套装的年轻女人,亲昵地挽住了他的胳膊,笑靥如花。
是林薇薇。
那个陆沉舟口中,只是他上司的女儿,需要他应付讨好的富家千金。
原来,他说的应付,是开着豪车,穿着名牌,陪她逛街吃饭,甚至……带她来我赖以生存的夜市,看我的狼狈不堪?
林薇薇一眼就看见了我。
她挽着陆沉舟的手臂,娇滴滴地开口:「沉舟,你看,那不是江念吗?她怎么在这里摆摊呀?好可怜哦。」
陆沉舟的目光落在我身上。
他没有甩开林薇薇的手,甚至没有走过来。
我就像一个卑微的NPC,出现在他不愿提及的人生篇章里。
周围的目光聚集过来,带着好奇、同情,或许还有嘲笑。
我站直了身体,迎上他的视线。
「陆沉舟,」
我的声音有些发抖,却努力保持平静:「你能解释一下吗?」
他终于迈开步子,朝我走来。
林薇薇像个胜利者,得意地跟在他身后。
他走到我的画摊前,目光扫过那些我熬夜画出来的作品,最终停留在我的脸上。
「解释什么?」
他听到了什么笑话:「江念,你不会天真地以为,我真的会跟你这种女人过一辈子吧?」
「我需要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,需要林家的支持,才能拿回属于我的东西。」
「而你,只是我计划里的一个意外,一个……随时可以丢弃的累赘。」
累赘。
七年的陪伴,七年的付出,在他眼里,不过是累赘。
林薇薇掩着嘴,故作惊讶:「沉舟,你怎么能这么说江小姐呢?虽然……虽然她确实配不上你,但好歹也跟了你这么久。」
陆沉舟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好的纸,扔在我面前的画上。
「离婚协议,我已经签好字了。」
他的目光扫过我冻得通红的手,嘴角勾起一抹嘲讽。
「看在你跟了我七年的份上,这个,给你。」
他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皱巴巴的纸币,丢在协议上。
不多不少,刚好六块钱。
崭新的离婚证工本费。
「六块钱」
他看着我,一字一句:「买你七年青春,够吗?」
我看着那刺眼的六块钱,和他冷漠的脸。
七年。两千五百多个日夜。
我陪他吃糠咽菜,为他洗衣做饭,为他放弃梦想,为他拒绝了所有更好的可能。
我以为我们是患难与共,情比金坚。
原来,只是我的一厢情愿。
他从一开始,就在骗我。
用他伪装的贫穷,试探我的真心,消费我的爱情。
而我,像个傻子一样,捧着一颗真心,任他践踏。
「陆沉舟」
我抬起头,看着他,眼睛干涩得发疼:「你真狠。」
「是你太蠢。」
他冷冷丢下这句话,转身揽住林薇薇的腰:「薇薇,我们走。」
林薇薇回头,冲我露出一个胜利者的微笑,眼神里满是炫耀和得意。
宾利车扬长而去,留下漫天尾气和一地狼藉。
我缓缓蹲下身,看着散落在地上的画稿,看着那张离婚协议,和那屈辱的六块钱。
我没有捡起那六块钱,也没有碰那份离婚协议。
我只是默默地收拾好我的画,将它们一张张抱在怀里,像抱着我死去的爱情。
回到那个我们称之为「家」的出租屋。
十几平米的空间,塞满了廉价的家具和我们共同生活的痕迹。
墙上还贴着我画的我们未来的小家蓝图。
桌上还放着我昨晚熬夜给他织的围巾。
一切都那么熟悉,却又那么讽刺。
我找出打火机,走到阳台。
一张,两张……
我亲手画下的,关于他的,关于我们的一切,都化作了灰烬。
火光映着我的脸,却没有温度。
烧掉的,是我的画,也是我那可笑的七年。
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,是一个陌生的号码。
我木然地接起。
「请问是江念小姐吗?」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恭敬而沉稳的男声。
「我是。」
「江小姐,我是江氏集团董事长助理,冒昧打扰。您父亲江明远先生突发急病,现在正在医院抢救,情况危急。」
我手中的手机“啪嗒”一声,重重地摔落在地。
七年前,为了能与陆沉舟长相厮守,我在父亲面前长跪不起,足足跪了三天三夜,才得以如愿嫁给陆沉舟。
可如今,我连唯一的家人都要失去了吗。
助理的声音带着急切:「董事长昏迷前留下遗嘱,指定您为江氏集团唯一继承人。现在江氏内忧外患,需要您尽快回来主持大局。」
我轻轻嗯了一声,挂断了电话,看向地上的灰烬。
心脏却如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,那疼痛如潮水般不受控制地汹涌袭来,每一丝痛楚都清晰而深刻
陆沉舟,再见了。
三天后,江氏集团召开了紧急股东大会。
当我以江明远亲生女儿的身份,出现在会议室时,所有人都惊呆了。
包括那个一直以为自己才是江家正牌千金的江语柔。
当年,我忤逆父亲,决然嫁给陆沉舟,这才让假千金陆沉舟占据了我的位置。
她看着我,脸色煞白,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怨毒。
「你……你怎么会在这里?爸呢?爸怎么样了?」她失声尖叫。
「父亲还在医院,情况不太好。」
我平静地开口,目光扫过在场的各位股:,「从今天起,江氏集团由我接管。」
我没有理会,只是将助理准备好的文件,一份份摆在桌面上。
包括江明远的亲笔授权书,以及我的身份证明。
铁证如山。
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股东们,渐渐安静下来,开始重新审视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真千金。
江语柔不甘心地还想说什么,却被她母亲,也就是江明远的妻子,死死按住。
我知道,接下来的路,不会好走。
江家的水,比我想象的更深。
但我别无选择。
这是我身为江念,必须承担的责任。
这也是我斩断过去枷锁,重新开启崭新人生的唯一契机。
待公司内部局势稍稳,我来到父亲的办公室,埋首处理堆积如山的文件。
总裁助理匆匆赶来,神色凝重:“为了稳定江氏集团的动荡局面,也为了安抚江语柔母女那颗惴惴不安的心,江总在昏迷之前,曾与顾家达成一项口头协议,打算让江家千金与顾家继承人顾景行联姻。”
原本这个人选是江语柔。
但我回来了。
「所以,现在需要我去联姻?」我问。
助理点点头,面色有些为难:「顾家那边……点名希望是您。」
我垂眸,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陆沉舟的朋友圈。
照片里,他与林薇薇紧紧相拥,两人脸上洋溢着的幸福笑容,如同一把重锤,让我的心愈发沉重,沉入谷底。
“好。”
我毫不犹豫,应下了这门联姻。
对我来说,嫁给谁,都一样。
只要能保住江氏,能让我父亲安心养病,一场商业联姻,又算得了什么?
我和顾景行的订婚消息,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商圈。
江氏集团股价应声上涨,暂时稳住了局面。
江语柔母女虽然不甘,但在顾家的压力下,也不敢再明面上给我使绊子。
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。
除了偶尔会从财经新闻上,看到陆沉舟和林薇薇出双入对的消息。
他似乎如愿以偿,即将通过林家,拿回他想要的东西。
每次看到,心口还是会隐隐作痛。
但我强迫自己不去想,不去看不去听。
他已经是过去式了。
我的人生,要往前看。
为了培养感情,顾景行邀请我去参加一个私人舞会。
觥筹交错,衣香鬓影。
我穿着顾景行特意为我定制的晚礼服,挽着他的手臂,扮演着他完美的未婚妻。
在这看似光鲜亮丽的表象之下,我的内心却如一潭死水,泛不起一丝波澜。趁着应酬的间隙,我寻了个借口,来到露台透气。
晚风微凉,吹散了些许酒意。
就在这时,一个身影闯入了视线,我心中一阵慌乱。
“江念!”
那熟悉的声音,如同一把重锤,狠狠地敲击在我的心上。
我的心跳,在这一瞬间仿佛漏了好几拍,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