丈夫死后,我为撑起这个家放弃高考,当牛做马三十年。
上伺婆婆,下养继子,我掏心掏肺累到吐血。
继子婚礼上,死去多年的丈夫竟然带着别的女人出现,让继子喊她妈。
他理直气壮:“儿子不是你亲生的还叫你三十年妈,你该知足了。”
原来当初他假死,只是为了把累赘的家抛给我,跟白月光私奔。
我大闹婚礼,质问三十年的付出,却被所有人鄙夷。
“是你站错了位置,挡了他们一辈子的幸福。”
“你若还敢搅场,就滚回乡下去死,没人会管你。”
我眼前一黑,被活活气死。
再睁眼,我回到丈夫“死”的那天。
01
“嫂子!快开门,张有才他出车祸了!”
院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。
我盯着屋顶没动。
上辈子就是今天,我听见这句话,把整个人都丢进了张家。
信了他的死讯,信了婆婆的泪,信了那个继子每天的“妈,您辛苦了”。
我熬夜缝衣、喂药做饭、出工还债,把命都熬干了。
现在再听那句“车祸死了”,我竟忍不住笑了。
门被拍得咚咚响。
我慢悠悠下床,开了门。
来人一脸焦急,手上还粘着油泥:“嫂子,张有才他翻车了,抢救无效……人没了!”
我盯着他,盯了好几秒,然后挤出哭腔发疯似的哭喊。
“怎么可能?!你瞎说,我不信!”
他被我哭声吓住:“嫂子,节哀啊。”
“没事。”我瞬间止住哭声拍拍衣服,“我要去看尸体。”
“啊?”他顿时慌了,“不、不太方便。嫂子你身体弱,场面太惨了,不忍看啊……”
“怎么不方便?”我往前走一步,“人死了,难道我作为家属都不能看一眼?”
他神色一滞,眼神乱了。
我冷冷瞥他一眼,心里只剩寒意。
上辈子就是从这一天开始,他们演了一出好戏:
婆婆哭得死去活来,继子张永安小大人似的说:“妈,以后我养你。”
我信了,信得比谁都真。
三十年,我像条狗一样在这个家打滚。
到头来,他们一个个站在我坟前说:死得好。
“嫂子,您要不要先歇会儿?我帮您倒杯水。”
报信的人眼珠滴溜溜的转,明显是要拖住我。
我摆手,语气平静:“不必了。我这就去派出所核实信息,顺便要张事故报告。”
“啊?”他差点咬着舌头,“嫂子您真是刚强……真是……”
我看着他涨红的脸,嘴角勾了起来。
从今天起,这个怨种儿媳,谁爱当谁当。
02
来人不想放我去亲眼见“尸体”,但我已经没耐心了。
我蹲在门槛上,手背抹着眼泪,哭得撕心裂肺震天响。
“我不信!”我一把揪住报信人的衣领,声调尖起来。
“人呢?人在哪儿?人死了见不着,凭什么说他真死了?”
四邻八舍都被惊动,眼看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。
他被我拽得站不稳,脸色涨红:“嫂、嫂子你冷静点……真的死了,翻山沟摔下去的……”
“那你给我看尸体!”
我哭着吼,胸口一颤一颤,“我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,我怎么守得安心?!”
婆婆挤了进来,眼角还挂着几滴泪,但脸色明显比我镇定。
“儿媳妇啊……你别闹了。尸体太惨了,你看了会疯的。听话,别折腾了。”
“疯?”我狠狠抹掉眼泪瞪着她。
“他是我男人,他死得不明不白,我不疯谁疯?”
我一步不让地逼近报信人,“不让我见,就说明人根本没死!”
他被我看得眼神躲闪,支支吾吾:“不是……嫂子,真就、真就……火化了。”
“火化了?”我冷笑一声,声音陡然拔高,“哪家火葬场?死亡证明呢?没有尸体就敢瞎说?你们就是骗子!”
我转身就要出门,“我现在就找村长去,让村长主持公道!”
“哎哎哎!”婆婆急了,死死拉住我衣袖。
村长向来刚正不阿,村里人都怕他。
婆婆明显怕村长来了她露馅,“你这孩子,为啥非要去,多吓人啊!”
“吓人?”我回头看她,冷得像冰碴子。
“我就要个痛快说法,要不人给我看,要不我现在就敲村长家门。”
两人互望了一眼,脸色都不好看了。
周围人也议论纷纷,大多数都站在我这一边。
报信的人和婆婆越来越急,显然顶不住这么多人的目光。
我看时机成熟,语气一收,又适时落下几滴泪。
“有才死了,总要有人撑起这个家不是?”
“婆婆年纪大,永安又小,靠我一个女人能扛几年?”
我眼圈通红,声音委屈,“他若真死了,公家的抚恤金总得给吧?”
这话一出,气氛顿时僵住。
婆婆眼角抽了抽,报信人嗓子卡住似的,一句“这,这……”咽了半天。
我不催,只看着他们,仿佛全身力气都泄了,眼神却钉子似的钉在他们脸上。
他们嘀咕了几句,最后,报信人咬牙从怀里摸出一叠票子,递过来。
“五百,先拿着。”
我接过笑了,笑得森森的。
“好啊。”我把钱收进自己口袋,顺势擦干眼泪。
“这是有才拿命换来的,谁也别想动!”
这场戏,既然他们执意要演,那我就接下了。
03
丈夫“死”后没几天,婆婆就坐不住了。
“家里没人挣钱,这日子咋过?”
平白无故没了五百块,她心里早拧巴难受成了麻花。
人没死,也没抚恤金,那钱都是从婆婆手心里抠出来的,她当然心疼。
我系紧围裙,转头笑得温柔:“我去村小学,当代课老师,挣口饭吃。”
我上过高中,教小孩子完全没问题。
她眼皮一跳,狐疑盯着我,“你还想出去?你得记着,你是个寡妇。”
我手一顿,语气不高却字字如刀:“我当然是寡妇,这还不多亏你儿子。”
她表情一僵,想反驳却根本张不开嘴,憋得脸色通红。
她知道自己儿子张有才是假死,但在我面前不能承认,只能憋着。
我懒得再争。
第二天一早,我提着小包出了门,进了村小学。
教室破,桌椅歪,但我坐下那一刻,心静了。
借住教工宿舍,白天教小学生写字算数,晚上点着煤油灯复习旧课本。
题一道道抄,字一笔笔记。
我不是在读书,我是在重建自己。
前世我分明有着大好前程,却被婆家拖累到死。
这次,绝不可能重蹈覆辙。
深夜,我正趴在桌上抄题,宿舍门被推开了。
继子张永安站在门口,脸色发白,眼神怔住了。
他没想到。
我一个寡妇,一个继母,趴在灯下一笔一画地背公式、记定义。
“妈?”他试探开口,像是不确定到底是不是我。
我没回头,只淡淡说:“没什么事就回去吧,学校不让学生乱闯。”
他张了张嘴,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。
第二天,找事的来了。
04
婆婆气势汹汹冲进学校宿舍,满脸怒火。
左邻右舍、张家亲戚、村里看热闹的,全来了。
“沈清秋不是个人!”
“她要丢下我们张家不管了!”
“刚死丈夫两天,她就往外跑,良心都喂狗了!”
我站在教工宿舍门口,望着一群口水横飞的嘴冷笑。
前世她们把我当个死人用完丢,今天倒逼我装活菩萨。
“够了!”我猛地拔高嗓子,一步走上前,转身面对人群。
“我嫁进张家两年,洗衣做饭,喂药陪病,哪一样不是我管?”
“孩子是我拉扯的,债是我还的,你们谁来帮过一句?”
人群安静了一瞬,有人低声:“她倒也挺能干的……”
我声音低了几分,却更刺耳。
“你们说我心野,我问你们一句”
“如果我心不野,张家还能靠谁活着?”
这一句话,砸得全场哑火。
我垂眸,指尖捏得发白,声音却清得惊人。
“我一直想不明白,张有才那样的人,好端端的,怎么就死了?”
我缓缓抬头,目光落在婆婆脸上,一字一顿:
“是嫌弃我们过得太苦?不想伺候你,还是不想拖着个孩子?”
“你胡说什么!”婆婆脸色陡然大变,猛地上前想拉我胳膊,“别胡说八道!”
我甩开她,往后退了半步。
“你怕什么?”我笑着,眼神却冷,“我只是在想,怎么就那么巧,车毁人亡、尸骨无存,死得干净利落。”
人群开始交头接耳。
继子张永安站在人堆后头,脸色也变了,原本坚定的神情有了裂痕。
我看见了那一点迟疑。
我不说破,我只种下一粒种子。
“你真是疯了!”婆婆尖声喊。
我却没再看她,转身回了宿舍。
门没关,声音从里头飘出来。
“真相总是会冒头的,就像冬天的麦苗,春风一吹,长得比谁都快。”
这么一闹,没人敢再敲我宿舍的门,没人敢明着来叫骂。
我把饭量减了,把觉缩了,连咳嗽都掐着声音忍着。
白天授课,夜里挑灯复习,连梦里都是在算数解题。
我知道机会只有一次。
我不敢松劲,更不许自己输。
高考报名的日子很快就到了。
天刚亮,我穿了件干净布衫,把证件小心装进怀里,脚步飞快地往乡里赶。
天很热,风都黏着。
我满头是汗,可心是亮的。
进了招考点,我走到登记台前,把身份证明递过去。
还没张口,对方头也不抬,翻了个表格:
“你已经放弃报名资格了,不用再来一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