继母是女德专家。

和我爸的婚礼现场，她拿着戒尺把滚烫的茶杯塞进我手里。

「跪下给我敬改口茶，以后我就好好教导你什么叫女德。」

「从今天开始你不许去上学，在家里给我学女红，学相夫教子，以后婆家才不会嫌弃你。」

我爸附和。

「要向你妈学习，免得又被男人抛弃！」

我咧开嘴笑，当即答应。

继母要我早起给全家做丰盛早餐，我精心烹饪到下午一点，端出一锅中西合并的「十全大补汤」。

继母要我穿衣得当不能露出脚踝和手臂，我连连点头，把她衣柜里的名牌衣服剪成布块做出符合她要求的衣服穿上。

我样样听话，继母却翻了脸。

1.

我爸再婚了。

和小他二十岁的漂亮女人闪婚。

我深吸一口气，看向台上。

婚礼进行到了末尾，新郎致辞。

我爸一手揽着「继母」张莉，一手拿着话筒。

「感谢大家参加我和小莉的婚礼，我知道我年纪比小莉大不少，为了给她安全感，在大家的见证下，我将家里的所有事务全权交给小莉处理！」

「小莉，你不是还有事要说吗？」

我爸把话筒塞进张莉的手里。

张莉笑盈盈，点了我的名字。

「小璇，你爸爸说他这么大年纪了，最放不下心的就是你的事。」

「既然我嫁进来了，就要替你爸爸排忧解难。」

「听说你前几天被男朋友扫地出门了？」

张莉嘴角微勾，关切问道。

台下的亲朋好友交头接耳，异样的眼光朝我袭来。

不等我开口辩驳，张莉扯着嗓子提高声音。

「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还没结婚就和男人同居像个什么样子！」

「你知道你为什么被甩吗？就是因为你太不守贞操了！」

她从伴娘手里接过瓷杯，一把塞进我手里。

杯中滚烫的茶水摇晃，洒在我手背上。

我龇牙咧嘴。

「啪」的一声，手背又是一阵疼。

张莉拿着戒尺指着我，又指了指地板。

「你现在跪下给我敬改口茶，叫我一声妈，我就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女德。」

「你那大学也不用上了，大学能教你怎么讨好丈夫讨好婆家吗？不能！」

「你在家里跟着我学学女红，学学怎么相夫教子，这样以后才不会被男人嫌弃被婆家唾弃。」

我爸跟着附和。

「就是啊小璇，你和小勇分手归根结底就是你太小气了，不懂得怎么讨好男人，就因为小勇和别的女人睡一张床你就闹，人家不都说了没做什么吗？」

张莉用戒尺轻轻敲了敲自己的手心。

「什么是三从四德，看来你是一点也不懂啊。」

「你管丈夫干了什么，只要人和心还在你这儿不就行了？」

我看着眼前两人一唱一和，我爸谄媚地夸张莉说得好。

从心里一股怒意油然而生。

我蹙眉轻嗤一声，刚张开嘴就被我爸一巴掌呵止。

「嗤什么嗤！你妈说错了吗？」

「你妈可是有女德大师证的！还不快跪下敬茶谢谢你妈的教导！」

我咬紧后槽牙，瞪着两人。

女德大师是吧？

我倒要看看这个大师到底有多专业！

2.

张莉微微抬着下巴，趾高气昂地看着我。

周围亲戚的夸赞和我爸的附和极大地满足了她的虚荣心。

她催促我赶紧跪下。

我面上不显，弯了弯膝盖假装要跪。

脚一滑手一歪，滚烫的茶水浇在张莉手背上。

张莉手上戴着蕾丝手套，烫水瞬间吸附在手套上。

贴着肉疼。

张莉尖叫一声，慌忙去摘手套。

一记眼神瞪向我。

我爸心疼坏了，连忙斥责我。

「连个茶杯都端不稳，怪不得你被男人嫌弃！」

张莉更是蹙着眉，刚张开嘴，脏字还没完整的说出，就被我「哇」地一声打断。

我瘪了瘪嘴，可怜巴巴地看着我爸。

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夸张莉。

「亲戚们都说张莉阿姨脾气好，说爸爸好福气娶了这样一个好媳妇，现在我才是真正的理解了。」

「张莉阿姨不愧是专业的女德大师，太大度了，手都烫掉皮了还能笑，想来张莉阿姨也不会怪我吧，好女人不能当众生气，这可是你说的。」

「你太厉害了张莉阿姨，我以后肯定跟着你好好学。」

张莉喉头一哽，微张的嘴合上，不等她再开口，我爸搂着她的肩头。

「这还用你说？你到底是是个小辈，小莉当然不会怪你。」

「好了好了，都是小事情，这事儿就这么算了，人家小璇也知错了，都这么晚了赶紧开席，别耽误亲戚们吃饭。」

我爸两头劝，丝毫没看见张莉异样的表情。

我勾了勾嘴角，趁着我爸招呼客人的间隙，朝张莉做了个鬼脸。

张莉垮下表情，紧紧攥着婚纱裙摆。

我快步走到我爸旁边，担忧地问。

「爸爸，张莉阿姨脸色好难看，她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啊？」

我的声音不算小，挨着两桌的客人都能听见。

三表姑轻嗤一声。

「她哪儿会生气啊，每个男人都说她好脾气，大度宽容呢。」

二婶跟着翻了个白眼。

「那可不是，你二叔都说她是菩萨心肠哩，怎么可能跟你这个小辈计较。」

婶婶姑姑们三言两语把张莉架高，语气要多嘲讽有多嘲讽。

偏偏我爸真以为在夸张莉，潇洒地大手一挥。

「小璇你就是想得太多，男人最讨厌的就是女人心思多，这点你得向你妈学习。」

「小莉你来，当着亲戚们的面安慰安慰小璇，做个好女人的表率。」

张莉身子僵硬地走过来，扯着嘴角说了两句场面话。

不情愿得太明显，连我爸都看了出来。

他脸色难看，觉得自己被下了面子。

大男子主义又开始发作。

「你今天怎么回事！从刚才我就觉得不对了，人家小璇不过是手滑，也说了自己不是故意的了，你从刚才就摆个脸色！」

「今天是咱们的大喜日子，你这个当妈的做个表率怎么了？」

张莉眼眶一红，坐一旁的二婶「啧」了一声，小声说。

「又开始了，就爱装可怜！」

我转了转眼珠子，咧开嘴笑。

抢在张莉之前开口。

「爸爸，你别这么凶嘛，张莉阿姨是专业的女德大师！肯定知道自己在什么场合要什么样子啊，她现在肯定是现场教学了！」

「你看，平常的女人受了委屈肯定就是像这样，张莉阿姨只是先演示错误的做法，然后再教学正确的啊。」

「你说是不是啊，女德大师？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