夫君答应我此生绝不纳妾，婚后对我百般疼爱，万般呵护。

可在我生产那日，却想用外室之子替换掉我的孩子。

我心灰意冷，带着孩子和天价嫁妆离开将军府，他却慌了，日日跪在我门前求和。

1.

我没想到，有一日，换子这种事也会发生在我身上，罪魁祸首还是我的夫君！

刚刚生产完，我身子虚弱，睡得迷迷糊糊之时，听到旁边摇篮里的孩子突然哭了两声。

本就没睡熟的我立刻惊醒了。

孩子只哭了两声便没了动静，我睁开眼看去，一男一女两个身影正在我床前晃悠。

「哎呀！表哥，我不是故意捂他的，我怕会吵醒姐姐。」

「你快些吧，别让清然发现我们换孩子。」

「表哥，我一想到孩子以后要离开我，叫别人娘亲，我就心痛。」

「好了好了，孩子放在清然这里才能得到最好的教养，我向你保证，等孩子大一些我便告诉他你才是他的娘亲。」

两人站在摇篮前你侬我侬，压根没注意后面的我。

那个女子我认识，是陆寒舟的远房表妹陆锦烟，在我嫁进来前，是住在陆府的，我嫁进来后她才搬了出去。

「陆寒舟，这就是你答应我的一生一世？」

我顾不上产后的虚弱，强撑着身子下床。

陆锦烟一只手还捂着怀里的孩子。

「清然，你怎么醒了！」陆寒舟面露慌张，挡在了陆锦烟面前。

「把我的孩子还我！」

我扑了过去，但双腿没有力气，还没到两人跟前人就倒了下去，陆寒舟却护着陆锦烟连连后退。

他还怕我伤了陆锦烟么？

「清然，不是你想的那样，」陆寒舟过来扶我。

「那是哪样？你们当着我的面，要调换我的孩子？」

我推开了陆寒舟，声音嘶哑无力，指着他们，浑身都在颤抖。

陆寒舟没想到我看见了一切，索性也不装了。

「清然，我是答应你只娶你一人，但我和烟儿只是一个意外，现在孩子已经出生了，我不能让我的孩子流落在外。」

「所以你就要让我的孩子流落在外？」

我看着眼前人，从未觉得如此陌生。

当年为了娶我，一步一叩首，在我父母灵前发下毒誓，此生不纳妾，我才带着父母遗产嫁给他，成婚后对我百般疼爱。

没想到都是假象。

成婚不到两年，他就与旁人有了孩子。

「姐姐，我与表哥当初只是一个意外，但是孩子是无辜的啊！」陆锦烟眸光流转，抱着孩子柔柔弱弱的跪在我面前。

「你把孩子还我！」

我目光盯着陆锦烟怀里的孩子，大概是被捂得太久，孩子脸色青紫，紧闭着双眼。

心脏仿佛被攥紧，疼得我喘不上气。

陆锦烟抬头与陆寒舟对视一眼，陆寒舟立刻将摇篮里熟睡的孩子抱出来送到我面前。

「清然，这就是我们的孩子啊！」

「陆寒舟，你是觉得我傻还是觉得我瞎？」

我怒极反笑，不知哪来的力气将他推到一边，朝陆锦烟猛扑过去。

陆锦烟惊呼一声，身子往后倾的时候，将手中的孩子扔了出去。

「清然！」

陆寒舟挡在陆锦烟身前，将我往旁边一推。

头一下子磕在床边，晕乎乎的，眼前一阵天旋地转。

「我的孩子！」我顾不上疼，挣扎着起身，几乎是爬了过去，将孩子抱了起来。

手颤颤巍巍的探到孩子的鼻下，却感受不到一丝气息。

我的孩子……

头脑里空白了一瞬，感到心口被利刃穿过，我似乎刚刚才感受到疼，眼前一阵阵的发黑，终是支撑不住倒了下去。

2.

「我要和离。」

我醒来时，陆寒舟正在旁边守着，见我醒来，立刻凑了过来。

「清然！」

「我要和离！」

陆寒舟脸色一僵，「清然，别闹了，烟儿的孩子很健康，我让他叫你娘亲，你就当……」

啪！

我用尽力气打过去一巴掌。

「陆寒舟，你既然做不到，当初就不该妄言，你和陆锦烟，害死了我的孩子！还想让我抚养你们的野种，痴心妄想！」

「清然」陆寒舟脸色一沉「你看看满京城里谁家不是三妻四妾，我是答应过你，可我与烟儿之间本就是意外，你为何非要这般咄咄逼人！」

「呵！」我闭了闭眼，没有耐心在跟他耗下去，低头冷笑道：「陆寒舟，我要和离。」

陆寒舟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，忽然软了语气，开口「清然，你糊涂了，你好好休息，我明日再来看你。」

陆寒舟出去了，还将门落了锁。

我枯坐在床上，目光无神，触及桌上的针线篮里还有我给孩子准备的小衣服。

一直到第二天，门才被打开。

「小姐，吃点东西吧，」陪嫁过来的轻桃将饭菜摆到桌上。

我看了她一眼，没有动。

「你去哪了？」从我生产那日变没有见过她。

「我……我怕打扰到小姐休息，这俩日一直在外头，」轻桃眼神躲闪。

她这一身衣裳应该是新做的，面料都是极好的，领口处竖了起来，用以遮挡脖颈上的暧昧红痕。

「你出去吧。」

我并不想点破她，只感觉到很累很累，一个是枕边人，一个自幼陪伴着我，现在却是双双背叛。

3.

这几日陆寒舟时常过来看我，但我自始至终只有一句话：「我要和离。」

没了耐心的陆寒舟抬手扇了我一巴掌，扯住了我的长发，眼神狠厉：「牧清然！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，你们牧家已经没人了，你以为你与我和离后还能去哪？」

「你听话一点，我让烟儿的孩子记在你名下，叫你母亲。」

我也不挣扎，只是冷笑：「陆寒舟，这么在乎你的烟儿，当初为什么不娶她？为什么要娶我？装出一副君子的模样，不过是为了我的嫁妆罢了！」

入门后，上无公婆，陆寒舟将陆家的管家大权全交于我。

这一年多，我替他补了多少的亏空，替他操持家里，打点官场，花出去的银子，只怕他十年的俸禄都不够。

陆寒舟被我说中心思，有些心虚的移开目光。

「烟儿自然是最好的女子，但我也是真心爱你，我不会娶她，也不会让她威胁到你的地位，陆家主母，只会是你，清然。」

「过几日，我便会请来族老，将孩子过继到你名下，你……好自为之吧。」陆寒舟临走留下这一句话。

脸上刚刚挨了一巴掌，现在火辣辣的疼。

现在的我根本无力反抗陆寒舟，而且轻桃现在与陆寒舟搅在一起，日日看着，将我囚禁起来。

「姐姐。」

陆锦烟推门进来，门外的轻桃面容闪了过去，大概是不敢见我，将陆锦烟放了进来，便关上了门。

陆锦烟穿着一身青蓝色的流苏广袖裙，是我从前最喜欢的衣裳，现在穿在了我最厌恶之人的身上。

「何苦呢姐姐。」陆锦烟慢慢踱步到我面前，脸上的神情好不得意。

见我没有反应，陆锦烟在床边坐下，伸手掐住了我的下颌。

「我记得从前姐姐是京城里人人都称赞的，才艺双绝，呵，那又怎么样，不还是输给了我，你的衣裳是我的，首饰是我的，你的男人也只爱我！」

「他会娶你么？」我抬眸，平静的看她。

陆锦烟脸上的笑容一僵。

「他爱你，但他不娶你，你应该听到了吧，陆家主母，只有我。」

在陆寒舟每次来找我时，陆锦烟都会在外面等着，虽然陆寒舟刻意压低了声音，但我不信陆锦烟不会伏窗偷听。

「你这一辈子，只能做一个见不得人的外室，你的孩子会记在我名下，要不，你来讨好我，我还能让你当个贱妾。」

我面露嘲讽，故意这般刺激她。

「牧清然！」陆锦烟掐住了我的脖颈，神色逐渐疯狂。

「就算表哥不会娶我，也改变不了我是他最爱的女人的事实，我给他生了儿子，你的儿子呢？死了，告诉你吧，我就是故意的，你还不配为表哥生孩子！」

「我会用你的嫁妆，和表哥恩爱到白头，用你的嫁妆，将我们的儿子养大。」

「烟儿！」

正在陆锦烟歇斯底里时，门被大力撞开，陆寒舟进来，将陆锦烟拉了过去。

「我不是让你不要来吗？」陆寒舟拉着陆锦烟出去。

「表哥！」

「陆寒舟」我叫住他。

陆寒舟回头看我一眼，将陆锦烟推了出去。

「怎么了清然？」

「我可以答应你，但是我有条件。」

陆寒舟先是一愣，反应过来面露欣喜，忙不迭的点头，「好，你说，什么我都答应你。」

「我要你纳陆锦烟和轻桃为妾。」

陆寒舟心生疑窦，「为何要连轻桃一并纳了？」

他还以为我不知道轻桃与他暗度陈仓的事。

「我亏了身子，不能伺候你，轻桃是我陪嫁的丫鬟，让她侍奉你，我放心。」我随意编了个理由。

「好，好，还有吗？」

「就在孩子过继那日。」

「好，还有别的吗？」

「我要出去做一套新衣裳，陆锦烟穿过的，我不要！」

陆寒舟连声答应了，下午便让轻桃陪着我出去挑衣裳。

经过陆锦烟所在的含春苑，里面噼里啪啦，碎东西的声音响个不停。

我并未停步。

陆锦烟甘愿做外室，因为我朝律法妾室不能扶正，她被养在外面，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，只要瞒的够好，日后还有机会能风风光光嫁给陆寒舟做正妻。

但现在，我让陆寒舟纳她为妾，便断了她所有的念想。

还有轻桃，我原想着等我出了月子，便为她寻一个好人家，陪些嫁妆，做个正头娘子。

不过既然她喜欢暗度陈仓，那也一并做个贱妾吧。

陆寒舟，陆锦烟，轻桃，我必要让他们付出代价，祭奠我早夭的孩儿。

4.

陆锦烟的孩子名昭，立嗣那日，陆寒舟不仅请来了族老，还请来了其他一些达官贵人。

我牧家女不嫁有妾之人，这是全京都都知道的事。

陆寒舟对外宣称，我因孩子夭折，不仅要过继别人的孩子，还要替他纳妾，心生好奇之人颇多，所以来的宾客也多。

我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，寻着某个人的身影。

「怎么了夫人？」陆寒舟握住我的手，脸上尽显温柔色。

「没事，许久不见日光，有些不适应。」我装作要取东西的样子抽出手。

大约是这几日我太过安静，不再把和离挂在嘴边，陆寒舟对我放心了许多，没再让轻桃时时看着我。

他们俩也有了更多厮混的时间。

府里上上下下，只有陆锦烟臭着脸，闹了两日，屋里东西砸了个遍，最后被陆寒舟打了一耳光，今日便是再不情愿，也得来给我敬茶。

茶端上来时，陆锦烟看我的目光恨不能吃了我。

我垂眸看着那盏茶，热气氤氲间，她涂着蔻丹的指尖微微发颤。

「姐姐请用茶。」

她声音里淬着毒，突然手一歪——

滚烫的茶水泼在我裙裾上，青瓷盏在地上摔得粉碎。

屋里忽然寂静了一会，陆寒舟拍案而起时，我却按住他衣袖。

「无妨，」我接过丫鬟递上来的手绢，擦了擦手，「表妹从前无人教导，在礼节上差点，也情有可原。」

陆锦烟是父母双亡后才来投靠的陆寒舟，我这话无疑是在往她心口上捅刀子。

陆锦烟双手死死攥着衣角，几个呼吸后，抬起头扯出一抹笑。

「都怪妹妹没端稳，姐姐湿了衣裳，还是去换一身吧，刚刚生产过，别着了寒，」陆锦烟同样戳我的痛处。

「好啊，那便请各位稍等片刻。」

5.

我刚走一会，厅里的宾客都开始窃窃私语。

陆锦烟听着那些说她没教养之类的话，差点维持不住假笑。

陆寒舟低声训斥了几句，出去招待客人。

陆锦烟神色不安，眼神不停的朝侧门那里看去，直到侧门那进来一个丫鬟，朝陆锦烟点了点头。

陆锦烟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。

「姐姐怎么还未回来？」陆锦烟抬高了声音，「姐姐身子不好，别是出什么事了吧？」

某位族老在人群里找陆寒舟，「寒舟呢？去看看清然怎么还不出来？」

陆寒舟刚刚还在厅里，这会儿却不知去了哪。

「不好了！不好了！」一个丫鬟慌慌张张的跑进厅里，「夫人！夫人她！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