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丈夫是哲学教授。

结婚五年，他提出要和我过柏拉图式的生活。

饶是不愿，我也接受了。

毕竟我爱的就是他这清冷，不问世俗。

直到我看到他对弟媳的殷勤。

得到的只有怒斥。

“二弟要我照顾好她，你看看你这副泼性，哪里有教授夫人的气度？”

照顾？拥抱接吻？这算哪门子的照顾？

既然如此，我就把腾地方让你好好照顾她。

1

为了巩固我濒危的婚姻，或者说想挽回一个男人，我过了五年来的第一个结婚纪念日。

在好姐妹的鼓动下，我提前准备，学着她画了美美的妆，用她给的餐券定了红酒餐厅。

而徐冉青到餐厅后不见喜色，而是一脸的指责，

“你这不是铺张浪费吗？家里有几个钱经得起你这么造！”

周围人闻言都望了过来，我的头很低很低，脚趾恨不得把地抓破。

“这是……单位发的餐券。”

他许是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说，悻悻然地摸了摸鼻子，又不想在人前失了气势。

“既然有劵为什么带白巧和乐乐来，她们还没吃过西餐呢！”

白巧是徐冉青弟弟的遗孀，丈夫死后，徐冉青将她接到家中照顾。

我的心沉入了心底，那我们的娇娇呢？

我眼眶泛酸，正想反驳他。

他尝了一口甜汤，开口道：“下次不许了，这次我就原谅你，你是他嫂子，你要大度！”

“我们是要过一辈子的亲人，你要像我一样多为了家庭和睦着想！”

还没等我反驳，一袭白裙的白巧款款而来，婀娜多姿，吸引了很多视线。

一脸理所应得地坐在徐冉青旁边的软凳上，娇嗔道。

“冉哥哥，要不是我路过看见你，都不知道你又在这里给我准备惊喜，我们上个月不是才来了的吗？每个月来一次我都吃厌了。”

每个月一次？

徐冉青每个月交给我30斤粮票，30尺布票，10块钱。每逢换季，光是给他和婆母做一身新衣，就要30寸，除开这些还要纳鞋底做新鞋，要替他安排给领导家属送礼，请客吃饭。

我每天算计着，从牙缝里省钱过日子，一个月20块，在这个一斤猪肉一块钱不到的年代，他却每个月请她下馆子，一顿西餐最少都要5块。

“老婆，现在是困难时期，我三餐在食堂吃，可以给家里省下一个大人的粮食，这样你就可以和娇娇吃好些·。”

那时我还感动他明事理，真信了他，从来没有怀疑过他。

我实在难以置信，眼眶泛酸。

徐冉青被我看得面上有些绷不住，“哎巧巧，你嫂子没吃过，今天我带她开个洋荤，正和你嫂子说给你点些个带回去呢！”

她想是才发现对面坐了一个人，捂着嘴笑，“哎呀，我半天没认出来是嫂嫂呢，你这卷发，这妆花的真好看，只是我见这口红有些乱，莫不是被谁啃了一口。虽说现在是改革开放了，嫂嫂这样太开放了吧！”

徐冉青的视线落在了我的脸上，唇上。我第一次涂口红，那里知道口红需要抹匀，我正要开口就被打断了。

白巧的视线落在了我的身上。

“哎呦喂，嫂嫂身上这个是时下最新的华达呢料子，这一身怎么都要12尺布吧，穿上去真好看，不像我身上这个料子，磨了一年又一年。”

说着就红了眼眶要往徐冉青身上倒，一时间撒泼打滚起来。

“我这个寡妇这辈子是穿不上这么好的料子了！徐翰，你这个短命鬼，让我一辈子都在眼红别的女人，老天啊，你真是对我不公啊！”

徐冉青巴巴的上去哄她，看着我的眼神浓浓的恨意。

他沉着嗓音说出冰冷的话，“脱下来！”

我攥紧了衣角，抬眼看着他，“我…我不！”

“是我的错，是我话多惹嫂嫂不高兴了，冉哥哥你不要为了我吵架，嫂嫂也是为了好看，我理解的。”

“好看，你这么好看给谁看，还敢化妆，看上外面哪个男人了？”

“你居然敢拿我的钱找男人，还敢惹巧巧不高兴，你给我脱下来，我给你留面子，我们回去解决。”

面子？我哪里还有面子，周围的人越来越多，鄙夷的目光，唾沫星子都要把我淹死。

“这不是我们单位的徐教授吗？听说他的夫人是妇女模范呢，怎么是这么个妖艳贱货。”

“是呀，脸上的粉抖一下都可以抖三斤。”

“徐教授还给她留面子，是我当场就当场收拾了，以后看谁家男人还敢勾搭这种贱人。”

……

2

见我没有反应，徐冉青要上来脱我的衣服。

“不要，我求求你不要！”

我不能脱，里衣上的破洞我还没来得及补，我不能脱。

他的大手桎梏着我纤细的手腕，“你不脱，我帮你脱。”

我的力量又岂能挣脱，只是几下，那件衣服就被他扒了下来。

一时间大家都对我指指点点，有的人眼中带着怜悯。

而徐冉青没有给我一个眼神，把我的外衣给白巧穿上。

她很是欣喜，看向我的目光不免又一丝得意。

“冉哥哥，这料子好舒服好柔软，多亏了你，我这辈子才可以穿上这么好的料子，你不愧是我们家的顶梁柱，我和乐乐后半辈子跟着你，一定不会吃苦！”

她又有些娇羞，贴近徐冉青，说了一句话，徐冉青的耳朵一下就红了，外人没听见，我却听得分明。

“只是这衣服有些小了，上围有些小，人家穿上好紧呀！”

看着他这般小鸟依人，他的心都要化了，“改…改改，回去就让她给你改。”

何止是小了，明明穿不进去还要硬套，扣子都快被她蹦掉了。

我节衣缩食，一米六的身板八十斤不到，她当然套不进去。

他们你侬我侬了一会，才想起这是公共场合。

转头看见我肩上的破洞，将他的外套甩在我的身上。“套上，你还嫌不够丢人吗？”

说罢，转过去抱了抱拳，“让各位见笑了，贱内不懂事让大家见笑了，我徐冉青在这里起誓，虽然我弟弟死了，我也一定不会薄待我的弟媳和侄子，请大家做个见证。”

大家对他这一举动赞不绝口，对我多是批评。

可是啊，徐冉青，你弟弟要是知道你是这样照顾你的弟妹，他会不会半夜爬出来找你。

“冉哥哥，我好饿，我们吃饭好不好？”

“好好，你快别哭了，真是要疼死哥哥了。”

人潮散去，我的泪也淌干了，我拿掉他的工服，站起来就要走。

“你这个样子走哪里去？”他看上去还是不满意。

“我”

“去点几个菜，没听见巧巧说她饿了吗？”

周围的目光又集聚了过来，我叫来了服务生。

白巧一把抢过来菜单，点了十几个菜，我听都没听过。

“把餐券留下，你就可以走了！别在这里碍眼！”

服务生开口，“先生，这桌上的餐已经用餐券抵消了，没有额度了…”

听见这儿，白巧停了下来，眼眶的泪要掉不掉，“没事的，冉哥哥，我吃一些残羹剩菜没事的。”

可是……这桌上的菜我动都没动。

徐冉青不耐烦地指着我，“让她出钱，我每个月给她这么多钱，你找她要。”

服务员跟着我我走到门口，在他的监督下，掏空了身上的钱，一共十块八毛二，说干了嘴皮，老板才免了剩下的二毛七。

走出餐厅，温度骤降，这个温度冻得我几乎无法呼吸。

流出的眼泪像化了冰，雪国的雪落在我的肩头，切肤地冷。

一把伞撑在我的头上，一件大氅将我紧紧围住。

是吴胜男，我的发小。

“胜男，我好疼啊！”

她将我搂在怀里，“不疼啊不疼，这种男人有什么值得你珍惜的呢？”

“我们女人除了男人，还有更大的天地，海城现在机遇很多，我的公司还缺一个财务总监，你念过高中有文化，应当和我出去闯闯！”

我擦干眼泪，看着眼前神色飞扬的女人，这才是我曾经想成为的模样。

“好，我答应你！我跟你出去闯荡！”

我们的车票定在七天后，我告诉她我要离婚，她很支持，她也是我身边唯一一个支持我的人。

3

她将我送到大院门口，我脱下大氅还给她。

她知道我的处境，也没强求。

我一走进大院，便听见了哭声，越靠近家门听得越清楚。

是娇娇，我冲进屋里。

看见娇娇抱着断了头的玩偶在嚎哭，我的婆婆抱着徐乐，他身上是给娇娇做的棉袄。

“小贱蹄子，我大孙子看上你的东西是你的福气，还不知好歹。他得不到的，他奶奶抢也要抢给他！”

“奶奶…娃娃…娃娃…”她站了起来，把娃娃举给她看。

傻孩子，居然想着她的奶奶可以给她主持公道。

这个时候乐乐突然大哭，往他奶奶怀里钻，“怕..怕。”

“小贱蹄子，你居然敢吓我的大孙子！”

说罢，她伸手将娇娇推倒在地，我跑上去可还是慢了一步，娇娇的后脑勺着地，碰撞的声音通过地的震动传达到我的心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