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城内果然天已黑透，街边已经没有几个摊子，连路人都少了许多。

江觅枝一问才知道快到宵禁时间，也有两队巡逻侍卫过来询问过，得知是摄政王商聿珩，恭恭敬敬的离开也不敢多说什么。

“饿不饿？”

江觅枝刚把手捂到饥肠辘辘的肚子上，就听到商聿珩再问她，她点点头。

她在王府门口等了许久，到现在都没吃什么东西自然是饿得难受，因着还没走到城内她也不敢开口。

“带你去个好地方。”商聿珩就着环着她的姿势在她脸上亲了一口。

脸颊凉飕飕的，想来是饿得很了，好在她的双手都藏在商聿珩的怀里反倒没那么冷。

“都听王爷的！”

她很期待，期待着商聿珩能给她更多惊喜，也期待能跟他有更多属于自己的小秘密，更多的触碰……

商聿珩没有直接回王府，转道绕进了一条黑漆漆的小胡同，马蹄踩在冰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，梅花灯成了这条小胡同里唯一的光源亮处。

马儿走到巷子最深处停了下来。

江觅枝将目光从那梅花灯笼上挪开，落在有些破旧的小木牌匾上，牌匾被风霜雨雪腐蚀的已经看不出原来的名字，依稀只能看到一个‘梅’字。

又是跟梅花有关系的？

里面会住着什么人？

江觅枝在商聿珩的搀扶下下马，抬头疑惑地望着上面的牌匾，“王爷，这是什么地方？”

“故人之居。”

商聿珩上前敲门，很快便有一名小厮过来将门打开。

看到他，小厮动作明显一怔，他又看了眼站在商聿珩身后的女子，谦逊的点了下头，“王爷，请进。”

商聿珩冲着江觅枝招招手，后者上前与他双手紧握。

“老师还在书房练字，王爷请去阁楼稍作休息，我立刻就去通知老师。”

“好！”

旧门之后，竟是另外一番天地，里面的亭台楼阁虽同样饱经风霜洗礼，但每一条走廊，每一尊石狮子都摆放的恰到好处，倒像是被人精心安排在这些地方，里面也没有任何破旧、腐败亦或者是腐烂的气息。

江觅枝惊叹于门内的另外一个世界，忽的，她被阁楼前栽种着的梅花吸引了目光，怎么都是梅花？

阁楼之内格外温暖，中间长椅上摆放着一把断了弦的古琴。

古琴上的雕刻同样是梅花，而那把琴的名字叫做“梅月”。

她关注到商聿珩盯着那把琴看了片刻，然后迅速将目光移了过去，尽管他掩饰的很好，但江觅枝还是从他眼神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忧伤。

这把琴的主人肯定跟商聿珩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。

不该问的她不会去问，若商聿珩想让她知道自然会告诉她。

很快，下人过来甜茶倒水，准备糕点。

“他们都是哑巴？”

看着为首那位老者冲他们比了比手势，江觅枝凑到商聿珩耳边惊奇的笑声问。

“他们听不到，也不能说话。”商聿珩点点头，“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永远的保守秘密。”

“为什么？”江觅枝甚为不解，“难不成这位老先生身份特殊……”

商聿珩没有回答，端起旁边的茶水抿了一口。

见他不多说，江觅枝也很自觉地把嘴巴闭上。

又过片刻，一位满头白发，身材偏矮的老妇人拄着拐杖从门外走了进来。

老妇人衣着简谱，目光炯炯有神，哪怕岁月在她脸上雕刻出不少痕迹，但仍旧能看出年轻时绝对是个绝色美人。

江觅枝视线定格在她头上的梅花簪上，虽是木头，但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上面散发着的特质木香。

商聿珩第一时间起身冲着老妇人行了礼，随后上前将她扶过来，“许久不见，老师的身体可还安好？”

原来他们口中的老师居然就是这位老妇人？

老妇人拍拍他的手背，“尚好，难得你还记得我这把老骨头，还能带你的新王妃来看看我这半截身子入土之人。”

在这老妇人面前，商聿珩显得有些局促，“老师说的哪里话，阿珩一直惦念着老师。”

在商聿珩走过去扶着老妇人的那一刻，江觅枝就已经站起来，恭顺的站在边上。

老妇人打量了江觅枝一眼，“眉眼如画，眼神清澈，是个好姑娘。”

“夫人安好，这么晚还要打扰夫人休息是我们的不是。”

老妇人坐下，冲着江觅枝招了下手，“你是阿珩明媒正娶的王妃，你就随着他一起叫我一声老师吧。”

江觅枝欠了欠身子，“是，老师！”

老妇人看着那把琴叹了口气，“一眨眼都这么多年过去了，所有的爱恨情仇啊，也都随着那老东西下了黄泉，成了抔土，干干净净，一点儿不剩，也就剩这把破琴供人怀念怀念。”

商聿珩轻言道：“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，老师还是要以身体为重。”

“若是过不去呢？”老妇人目露精光，“若是那老东西还活着呢？”

商聿珩扶在老妇人胳膊上的手明显一紧，“是阿珩亲手杀了他，他怎么可能还活着？”

江觅枝听不懂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，她只能大概猜测那位‘老东西’跟他们师徒二人应该有些解不开的恩怨。

不懂，那就只好闭嘴不语，乖乖听着便是。

老妇人哂笑：“眼见不一定为实，老东西诡计多端，你亲手杀的也未必就是他本人。”

商聿珩心知老师不可能平白无故说这些话，难不成那个人真的还没死，若他还活着为什么这么多年从不露面？

阁楼里的气氛有瞬间的凝固。

江觅枝站在旁边更是大气不敢喘一个，连个眼神都不敢投向那老妇人，仿佛被她看一眼心底藏着的所有秘密都会随之曝光一样。

商聿珩冷声道：“阿珩会继续派人调查，若他真的还活着，我一定会再杀他一次。”

老妇人听他说完这话明明脸上的表情是比较轻松的，就连她紧绷着的肩膀都跟着松懈了下来，但嘴上还是说：“说什么打打杀杀的，一会儿再把你新王妃吓着。”

老妇人精锐的眸子投向江觅枝，“好孩子，告诉老妇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
“江……”差点将自己的名字脱口而出，江觅枝转而冲着老妇人行了个礼，才轻声道，“回老师，小女江觅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