语不惊人死不休!
今晚,本来已经被吓得不轻的满堂宾客,心中惊诧之余,又是一片哗然。
陈苍生在大庭广众之下,肆无忌惮的杀死沈家二少,已是惊世骇俗。
谁料,眼前这个男人真正想的,竟是要让金陵四大家族,满门鸡犬不留!
要知道,赵苏沈方这四大豪门,在金陵本土本就地位超然,尤其是在林家覆灭之后,这四家之间更是同气连枝,彼此合作,一般的家族,都不敢与之抗衡!
虽说,四大豪门在金陵说不上是只手遮天,但自称本土一霸,绰绰有余。
而此刻,忽然冒出陈苍生这样一位寂寂无名之辈,打算以一己之力,将他们尽数覆灭……
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!
他,怎敢这般的大言不惭?
他,有什么资格,放出此等狂言?
陈苍生说出的话,一字一句,仿佛千斤大锤般,重重击入沈傲的心上。
他的眼中杀机吞吐,愤怒更是如同火山即将爆发般,汹涌澎湃。
在场的众人,感受到他的怒火几乎要席卷整个宴会,顿时噤若寒蝉,不敢发出半点声音。
之前还热闹非凡的晚宴,徒然冷寂一片,变得落针可闻!
就在这般剑拔弩张的时候,门外忽然响起一阵刺耳的鸣笛警声。
“是谁报的案?”
随后,只见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,带着十多个身着制服的巡察,大步走入宴会大厅。
他脸庞端正,神色不怒自威,一双锐利的眼神扫向在场众人时,气势惊人非常。
沈傲极力隐忍住自己的满腔怒火,然后上前,一脸笑意的说道:“张署长,是我让人报的案!”
来人,正是金陵巡察署的现任署长,张云辅。
一时间,满堂宾客的目光,看向陈苍生的时候,满是玩味与怜悯之色。
整个金陵,谁都清楚这位巡察署长,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。
他上任以来,从来不给任何权贵脸面,只认犯罪事实,公认的铁面无私。
而陈苍生却敢在众目睽睽之下,明目张胆的杀死一个人。
行事这般的肆无忌惮,想必,他一旦落入张云辅的手里,下场一定会非常凄惨。
这时,张云辅注意到沈望的那具尸体,眉头一皱,沉声问道:“沈少爷,杀人凶手在哪?”
“杀死我弟弟的凶手,就是他!
沈傲的手指着陈苍生,冷声道:“在场的所有人都能作证!”
“不错,我可以证明!”
“这个陈苍生先是当众动手打我,还出言污蔑赵苏沈方这四大豪门的名声!”
“沈家的二少爷沈望,不过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而已,结果陈苍生一言不合就把他杀了!”
“陈苍生这般嚣张的行径,简直是目无法纪!”
“张署长,您一定要将他关押起来,好好惩治!”
曹华适时开口,他此时已经缓过神来,有沈傲这个豪门大少撑腰,自然不再怕陈苍生。
听到这话,张云辅的目光便顺势望去。
只见一位青年端坐在那里,神色平静,整个人却锋芒毕露,尽显俾睨之姿。
根据职业习惯,他瞬间便在心中做出判断,陈苍生的手上必定沾染过不少鲜血。
否则,这般年轻,绝不可能有着如此强大的气势。
甚至,自己在他眼前,都是如同海上一叶舟,小巫见大巫,根本不够看。
“好大的胆子,敢在我的治下公然行凶!”
张云辅忍住内心的惊诧,冷冷的看着陈苍生,沉声道:“把他给我抓起来!”
说话之间,他身后的十多个巡察手中的枪,纷纷对准陈苍生,如临大敌,严阵以待。
然而,面对这样的一幕,陈苍生却无动于衷,依旧端坐在那里,神色处变不惊。
仿佛眼前的一切,都不足以让他放在心上。
而在外人看来,唯有两字,能够形容此刻的陈苍生。
嚣张!
目空一切的嚣张!
视所有人为无物的嚣张!
“我数三声,你若是再不束手就擒,我有权力让你就地伏法!”
张云辅怒火满腔,这是他升任金陵巡察署长以来,受到的前所未有的挑衅与蔑视!
“你们不能伤害他!”
林清音顿时俏脸失色,急忙站在陈苍生的面前,将他护在自己的身后。
随即,她的美眸便看向沈傲,神色哀伤道:“你答应过我的,不再对林家任何人出手,这是我答应嫁给你的条件之一,难道你忘了吗……”
“清音,我的确有答应过这个条件……”
“不过,陈苍生的身上,根本没有林家血脉,这样一个野种,今日这般折辱我沈氏,我岂能容他?”
“再说,即便我愿意放下恩怨保他,可他当众杀人可是事实,法不容情,他的下场,注定只有死亡这一条路。”
“让开吧清音,不要阻拦张署长执法……”
沈傲眼神冰冷,却故作无奈的说道:“你我夫妻,何必因这个野种,而心有隔阂?”
“陈苍生不是野种,他是我二哥!”
林清音紧咬贝齿,俏脸之上,一片坚定,迎着沈傲那杀人般的目光,半步不退。
即便十年之前,两人之间的关系非常的不睦。
但父亲和亲哥相继死去之后,对她而言,陈苍生便已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。
所以,此刻的她,实在无法忍下心,眼睁睁的看着陈苍生走上绝路。
这时,陈苍生的目光,看向林清音的时候,温润一笑。
十年之前,这位跟自己没有任何血脉关系的妹妹,开口闭口,都只会叫自己野种。
想不到,十年过去,今天她竟然会因别人叫自己一声野种,而反驳对方。
甚至不惜站在自己身前,选择对抗金陵的巡察署长,来维护自己。
不过,他早已不再是那个出身卑微、要靠林氏保全才能活在世上的孤儿。
现在的他,官居一品,位极人臣,裂土封疆,更是统御整个北境。
不要说是区区一个金陵的巡察署长,便是内阁想要治他的罪,都要走上足足十八道程序。
“放心,就凭他们,动不了我。”
陈苍生漫不经心的说道:“王极,我知道你偷偷跟着进来了,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,你来处理。”
说罢,他便牵过林清音的手,不再理会众人,直接闭目养神。
他这番不可一世的做派,让在场的所有人,瞬间目瞪口呆。
此刻,他正被十多个巡察拿枪顶着,而且,张署长都已经下达最后的通牒,若再不放弃抵抗,就要将他当场伏法。
可这个陈苍生,却依旧这般的傲慢,甚至开始闭目养神……
他难道不怕死吗?!
就在这个时候,一个身材魁梧的青年,忽然从大厅中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站起。
“整个华国,谁都没有资格治我家先生的罪。”
他走到张云辅的面前,声音冷漠的说道:“带上你的人,离开这里,否则后果自负。”
“当众杀人,已犯国朝重罪!”
张云辅仿佛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般,冷笑不已,道:“我是金陵的巡察署长,自然要秉公执法,凭什么不能逮捕他?”
青年神色依旧冷漠,随后拿出一张证件,道:“就凭这个。”
“王极,隶属北境苍天卫,兵衔少校!”
张云辅接过证件,看完之后,顿时大惊失色。
他这般失态,并不是因为证件上显示的少校兵衔,真正的惊惧,是苍天卫这三个字!
世人皆知,北境三十万虎狼之师,称雄天下!
然,坐镇北方的那位军中至尊,其麾下仅仅万人之数的苍天卫,雄踞北境!
可想而知,这样一位年轻的少校兵官,又是跟随着北境那位当世神话,前途是一片光明。
不过,在张云辅的眼中,国法之前,人人平等。
更何况,对方再怎么前程似锦,现在也只是一位少校而已。
若是论上彼此的官职高低,自己都要比他高上一阶,何惧之有?
“我当有多大的背景,竟然敢在杀人行凶之后,依然拒不受捕。”
张云辅冷笑道:“抱歉,我有权限逮捕一个犯了国朝重罪的少等校官!”
此刻,他已下定决心,要将陈苍生带回巡察署,然后在苍天卫高层得知此事之前,将其定罪!
即便那位统御整个北境的至尊,再怎么权柄滔天,再怎么护短,也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,公然挑衅国朝律法,替一个杀人犯出头!
“呵呵,这是我的证件而已。”
“至于我家先生的……就凭你的官阶和权限,没资格看。”
王极不屑的冷哼一声,道:“他的身份,他的一切,都是最高等机密。”
“我堂堂一个金陵的巡察署长,都没资格看?”
张云辅被噎的不轻,有些迟疑的问道:“他能是谁,难道还能是苍天卫的将官?”
说实话,一个少等校官他有权限逮捕,可若是一个苍天卫的将官,别说是他,即便是金陵的市尊大人亲临,见到对方,都要礼敬三分,不敢轻易得罪。
然而,这个陈苍生看着年纪不过二十余岁,又怎么可能是一位统御千军的将官?
“将官?”
“单凭你这句有辱我家先生的话,我便可以治你的罪!”
王极眼神冷漠,随后从怀中拿出一张令牌,嗤笑道:“看完之后,再想清楚该说什么话。”
此令牌非金非玉非铁,其上镌刻龙纹,正面刻着‘敕镇北方’四个字,而背面,则刻着‘国之重器’四个字,俱是古篆体。
这一刻,张云辅整个人如遭雷击!
他的脸色,瞬间变得一片惨白,颤颤巍巍道:“这……这是……难道说……”
他都有些不敢再想下去,话语,更是被生生堵在口中,不敢再多加妄言。
有些东西,便是想想,都是僭越,都是冒犯。
“天下独一无二的苍天令,持此令,举国之内,横行无忌,国朝二品以下,有先斩后奏之权。”
王极轻声一笑,压低着声音,缓缓问道:“张署长,不知道你是几品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