芋头和韦小武都纷纷和叶子恒交换着眼神,叶子恒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,总算让他给绕回到版搬迁的事上,可苏铭松的反应也太过平静,刚才还对叶子恒言听计从,连主位都让他给坐了,现在突然派人去叫人。
六太爷!
听这名就够霸气,也不知道是一个什么样的人,难道是看穿了他们的目的,现在叶子恒心里都七上八下,苏铭松闭目不语,吴月西站在苏铭松旁边,帮他轻轻抚摸着喘息的胸口,目光怨恨的盯着叶子恒。
从祠堂门口跟着二柱子进来的人,个头不高,瘦的跟猴似的,走起路来脚下听不到声音,如果不是还能看见影子,叶子恒绝对认为他是在玩漂浮,背是驼的,所以走到那里都低着头,看不清来人的样子,年纪大约和苏铭松差不多。
苏铭松吃力的站起来,进来的老头点了点头,对直坐到刚才叶子恒坐过的椅子上,抬头的时候,叶子恒活生生的吓了一条,老头骨瘦如柴的脸上红光满面,印堂饱满,一看就是有福气的人,老头端茶的时候,叶子恒才明白,为什么叫六太爷,因为老头的左手居然有六个指头。
“太爷爷,今儿请您来,有件事想和您商量。”
苏铭松恭恭敬敬的站在面前,头埋的很低,老头个子不高,又是坐着的,所以这样他不用抬头也能看见苏铭松。
叶子恒一愣,苏铭松是族长,在苏家镇一定是德高望重的人了,可在这个人面前居然还要尊称一身太爷爷,这辈分也差的太远,看着情势,叶子恒多少有些明白,搞了半天,原来找错了人,对面坐着的才是说话管用的主,自己竟然在苏铭松身上浪费了这么多口水。
“子恒,这位是苏家镇的老者,苏同寿,你们就叫太老爷吧。”
苏铭松转过头给叶子恒他们介绍。
然后苏铭松低头小声在苏同寿耳边说了好半天,叶子恒偷偷瞟了几眼,发现苏同寿面无表情,可目光如炬的盯着自己的眼睛。
“你就是叶子恒?”
“太老爷,我就是。”
“苏家镇的风水就是你给批的?”
“我只是说说自己的看法……”
苏同寿上下打量叶子恒一翻,淡淡一笑问。
“小伙子,今年贵庚?”
“太老爷,您被客气了,贵就免了……”
“谁给你客气了,你一个外姓人跑到我苏家祠堂,当着这么多老祖宗的面,对我苏家风水品头论足,搁在以前,你们三个今儿就别想走出去,按规矩是一里红,知道啥意思不?”
“太老爷,他们不是有心的,您别往心里去,就当他们不懂事,都怪我不好,不该带他们来。”
吴月西听见一里红,脸色瞬间都变白了,低着头小声说。
“苏家祠堂什么时候轮到女人说话的。”
苏同寿语气很轻,不过眼神冷峻,淡淡瞟了吴月西一眼。“人既然是你带来的,呵呵,好,很好,今儿不把话说清楚,都别走了。”
“啥,啥叫一里红啊?”
芋头已经躲在了叶子恒身后,头不敢抬的问。
“族规,苏家族人一字排开,必须一里地长,手持木棍,亵渎祠堂者从其中爬过,击打腰部以下部位,爬出一里地能有气的就算过关了,不过亵渎者多半会被打的血肉模糊,爬过的地方血迹斑斑,留下长长的一道血渍,所以叫一里红。”
苏铭松郑重其事的解释。
叶子恒知道苏同寿这是危言耸听,现在谁还敢明目张胆的排成对殴打人,更不用那个白痴会老老实实的爬一里地,不过想想之前被苏家镇直接送到医院的几为前辈,这帮刁民也难保会干出点什么,至少现在门口的二柱子要是发起飙,他们三个人是无论如何也扛不起的。
“25,今年25岁。”
叶子恒拧着头满不在乎的说。
“听说过苏六指这个名号吗?”
苏同寿有意无意的抬起左手,多余的第六根指头现在特别的明显。
“没,真没听过。”
“苏六指……我听过,我小时候就听别说经常说起,苏六指可是高人啊,听说算命摸骨,看相风水无一不精,现在和以前不一样,以前信这个的人可多,都想请苏六指给算算,后来……后来慢慢就没有再听到苏六指的消息,可能是现在没多少人信这个了吧。”
韦小武点着头很认真的说,突然看到苏同寿的左手,一怔。“您,您老该不会就是,就是苏六指吧?”
“那是以前的名号了,我收山已经几十年,风水学说早已不碰,苏家镇的风水祖上留下来的,百年难遇,我也略有研究,飞龙桥压了龙身,飞龙在天之局变成了困龙局,两只脚上一座桥,潜龙头上悬明刀,屠龙,呵呵,今儿想不到还遇到同行了,叶子恒,我这老东西也歇了几十年了,来,今儿咱们爷孙就比划比划,是骡子是马都拉出来遛遛,说到道上去了,苏家镇当你是恩人,说不上去的话……”
后面的话苏同寿没说完,叶子恒已经心知肚明,二柱子已经关上了祠堂的门,听外面的声音,守在门口的不止一个人才对。
“让她们先走,不敢和前辈比划,既然事情是我挑起来的,有什么我一个人承担,和她们没关系。”
叶子恒指着吴月西和芋头,韦小武她们说。
吴月西很惊讶的看了看叶子恒,没想到这个时候,他居然还能想到自己,感激这个怎么看都不靠谱的男人身上总算有点发光的地方。
“年纪不到,还挺重义气,好样的。”
苏同寿淡淡一笑不以为然的回答。“英雄救美选错地了,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,没人和你讲条件,苏铭松,去上柱香,烧完之前不说清楚,族规伺候,就先从搬迁的事说起,苏家镇为什么要搬?”
苏铭松点燃一炷香,叶子恒看看燃烧的香头,目光回到刚才那副画上。
“明月河改过道,这画上的明月河奔流往南,沿二龙台和降虎山一直蜿蜒入江,可实际上,明月河在很早之前因为淤泥沉积,在整治过程中,河道已改。”
“这是聚水局,水旺财,河道只改过,可并不影响苏家镇的风水。”
“是没有影响,可因为改动,明月河流向不再是南方,而是东方,太老爷您是前辈,溪河汇江,海纳百川,流向东面就意味着。”
“紫气东来!”
苏同寿再看看画,眼睛一亮小声说。
“对,就是紫气东来,可明月河上压在飞龙桥,这里本来是汇水局,水流受阻,滞而不前,虽然影响不但,但长此已久,流水不腐,户枢不蠹,苏家的汇水局早晚也会被破的。”
叶子恒胸有成竹的继续说。
苏同寿低头不语,想了半天,看着画沉声说。
“说下去。”
“苏家的风水龙脉,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部分,就是气局,五行相生相克,龙身是明月河,五行属水,大桥钢筋水泥浇筑而出,属土,土克水,苏家镇的气局源于明月河,循环而成,既然已经刑克,气局俨然也破,因此苏家的风水龙脉如今已是破败之局,所以我才说唯一的上上策就是搬迁,尽早的搬迁,越快越好,否认必定殃及苏家后代。”
“搬迁,苏家龙脉既然你都说已破,还能搬到什么地方去?”
“日出东方而入于西极,明月河改道,其实是好事,流向东方,刚好紫气东来,其实苏家镇的风水并没有完全败,而是转移了地方。”
苏同寿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,闲庭信步的走到画前,看了良久。
“三十里河东……紫气东来,苏家镇的风水局不知不觉到了三十里外的地方,老了,真的是老了,居然没看出来。”
叶子恒一听苏同寿这话,知道说到他心坎上去了,连忙把握机会,走到他身边。
“刚才听苏老说,有房地产公司想买苏家镇的地,这是好事啊,一举两得,这地方颓败之像已起,久居必定不祥,既然有人想买,早日搬离岂不是好事一件。”
“搬迁,呵呵,搬迁有和难的,问题是,我苏家一族全靠风水龙脉庇佑,既然龙脉移到了三十里外,苏家镇怎么能搬过去呢?”
“这简单啊,我回头给董事……这个问题,其实也不是很麻烦。”
叶子恒见苏同寿开始让步,高兴的差一点说错话,连忙冷静的说。“搞房地产的公司听说是大公司,既然想买苏家镇,你们完全可以提条件,以地换地,反正他们地多,只要愿意搬,这事我估计好办的很。”
苏同寿背负双手在祠堂里慢悠悠走了一圈,停在苏铭松的面前。
“明天叫族里的人来祠堂,给大家说说这事,我认为可以搬!”
“好的,我立刻去通知。”
芋头和韦小武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耳朵,开始还要打要杀,没想到叶子恒几句不沾边的话,居然能把这事给办了,两个人长长的松了一口气,身体像软柿子一样瘫了下去。
苏同寿走回到叶子恒的身边,脸上终于能看见点笑容,点了点头突然好奇的问。
“你说你今年多大?”
“25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