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好好！好啊！！真是好啊！！”

“真是天佑我蓝玉！”

蓝玉和苏寒分开以后，心情无比激动，一路上开怀大笑。

而跟着他的淮西勋贵们，却越来越摸不着头脑。

“凉国公，你不会真把那小子当成外孙了吧？”

“他就是一个小贩，虽然说有点胆气，但也当不起您这么对他啊！”

“哎，一说到将军的外孙，我就来气，在宫中的哪位允熥殿下，不也是将军的外孙吗？”

“可结果呢？哪位在宫中成了受气包，他妈的！！！真是让人生气！”

“哎，要是雄英殿下没死就好了，咱们淮西的一帮子老人，哪会受这种鸟气！”

蓝玉的心情很好，可听到这话以后，立马扭头看向开口的那人，冷哼道：“景川侯曹震，你他娘以后少说这种话，雄英的事，你要是再敢提一句，小心我把你卵子捏爆！”

景川侯曹震不知道蓝玉这是发了哪门子疯，但老大都这么说了，他也只能苦着脸道：“是，将军！”

蓝玉这才满意的点点头，同时说道：“行了，我看那苏寒就觉得亲近，以后你们给我留意一下，别让人欺负他，他要是遇到什么麻烦，立马通知我。”

“知道了，将军！”

蓝玉嗯了一声，嘴角忍不住高高扬起，双手背负，甚至走路一蹦三跳。

同时，蓝玉也有意无意的瞥向四周的巷子处，冲着几名小贩打扮的人露出讥讽的笑容。

那些人自然是锦衣卫。

而蓝玉这么做的目的则很简单。

你这个当爷爷的保护不好苏寒，那我这个当舅姥爷的，就替你把事办了！

……

另一边。

和蓝玉分开的苏寒，此时却被一名衣着简朴，长袖都洗的发白，浑身透露着穷酸气息的中年男人拦住了去路。

“苏小郎君，不知道你那肥皂，能不能赊给我一块？”

“等我发了俸禄，我立马把钱还上！绝对不拖欠半个子。”

苏寒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，犯了愁。

他左右看向过去。

四周压根没人。

再一看对方干瘦的身材，蜡黄的脸色，他心里有了底气。

起码，自己不赊账，他也抢不了自己。

真要打起来，还不知道谁打谁呢！

不过，这人说俸禄？莫非是个当官的？

苏寒皱眉，想了想说道：“阁下怕不是在框我，能拿俸禄的都是有官身的大人，寻常做活的那叫拿例钱，你看着穿着如此落魄，能是有官身的人？”

要不是碍于礼貌，苏寒说的就不是什么穿着落魄了，而是穷比！

那中年男人面色愁苦，极为窘迫的说道：“我知道小郎君可能不信，但我真的有官身，只是在朝中干的是闲职罢了。”

“小郎君，你就行行好，赊给我一块肥皂吧，我发誓，来日必有厚报！”

说着，就要给苏寒下跪。

这一下子，把苏寒给差点整不会了。

“别别别！我信你了还不成吗。”

“你一个当官的，给我下跪干什么？使不得啊！”

苏寒头皮发麻。

中年男人却直接跪在了地上，苦涩的说道：“我只想求您赊给我一块肥皂。”

苏寒立马要把他扶起来，可对方却死活不肯起来。

无奈之下，苏寒只好说道：“行行行，我答应你了还不成吗，你赶紧起来，我赊给你了。”

中年男人这才起身，拍了拍身上的灰尘。

而这，却显得他更加狼狈。

苏寒从背包里拿出一块肥皂递了上去，疑惑不解的说道：“这位先生，你既然在朝中任职，怎么会落魄到这种份上？”

中年男人激动的接过肥皂，叹息道：“小郎君有所不知，我虽然在朝中任职，但前几年却牵扯进了胡惟庸一案，事后我虽然没有被陛下发落，可却也不为陛下所喜，满朝文武，亲朋好友对我避而不见。”

“一年前，家父又身染重疾，我为了给家父治病，花光了所有积蓄，把房子也给卖了，然而依旧没有治好家父。”

“眼下，我举目无亲，发妻也弃我而去。”

“昨日，家父驾鹤西去，身子却满是污垢，我只想让家父走的体面一点。”

“我对不起家父！”

“好在，听破落巷里的人说起，小郎君这里卖的有清洗身体的神物肥皂，因此我就厚着脸皮找小郎君了。”

苏寒听到这，整个人目瞪口呆。

这……

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呢？

牵扯到胡惟庸一案，结果居然没死，还有个官职，简直就是老天开眼。

可事后呢？

满朝孤立，受尽白眼，亲朋好友全都断绝关系。

老婆还跑了！

爹也得病死了。

为了给他爹治病，房子都卖了。

现在为了让他爹走的体面一点，给自己下跪求自己赊给他一块肥皂。

这还是个有官身的人？

这他妈分明是一条惨狗啊！

苏寒都感觉到揪心了，再看眼前这人面黄肌瘦的模样，恐怕连饭都吃不起了吧。

“唉……”

苏寒叹了口气，从口袋里再次取出一两银子。

“小郎君，你这是为何？”

中年男人不敢去接，赶忙摆手。

苏寒沉声说道：“我虽然和你萍水相逢，我也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，只权当你说的都是真的，正所谓人间自有真情在，像你这样的孝子，我个人极为敬佩。”

“这一两银子，还有肥皂，权当是我送你的。”

“你也别着急拒绝，我看你都拉下脸来求我赊账了，估摸着身上一文钱都没有，这钱你拿着吃饭用。”

中年男人两眼通红：“不瞒小郎君，我已经身无分文，就连给家父买棺材的钱，我也没有。”

“那你还推辞什么？”

苏寒完全无法理解。

中年男人却说道：“我看小郎君一表人才，而且谈吐不凡，以后也是人中龙凤，若是去考举，应该也能高中，可你借了我钱，这事被外人知道了，绝对会连累你的前途。”

苏寒无语了：“你这人怎么那么迂腐？你就当我借你的就是了，况且我也不考举，我对当官没什么兴趣。”

中年男人这才感动的收下，同时，他又好奇的问苏寒：“小郎君风华正茂，居然对考举做官没兴趣？”

苏寒翻了个白眼，说道：“考举要考八股文，那玩意又臭又长，还没有任何卵用，我学它干啥。”

中年男人愣住了：“胡说，八股文乃是经义大学，小郎君怎么能如此贬低呢？”

苏寒不屑的说道：“八股文就是废物，我这不是贬低，是这玩意只能教出来蠢材，呆子，傻子，就跟你一样，犟的要死，我白送你的肥皂和银子你不要，还担心被别人知道，我不说你不说，谁他妈知道？”

“现在好了，我成你债主了，你满意了吧！”

中年男人干巴巴的说道：“这是圣人之道，而不是什么犟的要死，况且，八股文怎么可能教出来呆子，傻子，要是按照你这么说，满朝文人岂不都是傻子了？”

苏寒点点头：“除了个别的几个以外，其他的基本都是傻子。”

中年男人摇头道：“此言大谬！”

苏寒随口戳他伤口：“如果我说的不对，那你现在怎么会落魄到这种程度？你在朝中的亲朋好友不都是学圣人之道的，怎么没人拉你一把？”

中年男人沉默了。

“所以你看，你口中的圣人之道，就教出了这些逼玩意。”

苏寒又在伤口上撒盐：“而八股文呢，真的没什么卵用，学这玩意，还不如钻研知行合一呢。”

知行合一这四个字，就好像是闪电一样，忽然在中年男人脑海中划过。

他忍不住对苏寒拱了拱手：“敢问小郎君，何为知行合一？”

苏寒随意的说：“哎呀，那玩意说来话长。”

中年男人作揖行礼：“在下方孝儒，还请小郎君赐教。”

苏寒浑身一震，不敢置信的看着中年男人：“卧槽，你他妈是方孝儒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