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他?!”
二伯动作忽然一顿,眉头微微皱起。
他的反应有些出乎我的意料,好似早就料到了一般,完全不感到惊讶。
“应该是我看错了吧。”
我也不太敢肯定,毕竟这月黑风高的,当时环境又昏暗,我也吃不准是不是他。
按理说,就安老头那身子骨,随便绊一下,都能骨折的羸弱身板,不可能会半夜跑到我爷爷房间里来偷东西。
他都是个黄土埋到头的人了,怎么可能还做得出这么剧烈的动作。
二伯没有任何表态,默默地收拾着房中被翻乱的杂物。
“丢了什么东西没?”我看二伯神态如此认真,不由得也跟着紧张了起来。
二伯仍是没有说话,他拉开其中一个抽屉,忽然面色剧变,脸上顿时就没了血色,嘶嘶地抽着凉气。
“糟了!”二伯突然一拍大腿,惊叫出来:“八卦镜不见了!”
“什么?!”
我心下一惊,急忙步入房中一看。
抽屉中空空如也,一直放在这里头的那面八卦镜,不见了!
“这家伙,不只是要我的命!”二伯重重地一掌拍在桌上,恨恨地咬着牙关:“这是要咱全村人的命!”
听着二伯的言语,我感到心底有股凉意升起,双手发冷,止不住地微微颤抖着。
身为风水师一脉传人,没人比我家更了解那面八卦镜的重要性。
我们村子三面环山,背阳而居。在风水术上,属于绝阴地。
常人住在这种地方,轻则阴气侵体,生场大病,重则当场暴毙。
好在村子人多,以活人阳气将四面聚拢来的阴气排斥出去。
而唯一的泄阴口,就是村口。
村口那棵百年老槐树,本就属阴,加上天长地久地被阴气浸染,自然而然地就发生了 一系列的邪事。
直到我爷爷到这里定居,发现了异常。
才大改整个村子的风水,彻底杜绝了邪事的发生。
当初,我爷爷在村子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,各竖起一根巨大的柱子。
柱子表面刻上殄文符咒,名为四象柱。敬请四方神兽,稳固村中生人阳气。
村口处,又修建一方牌坊。上方正中间,悬挂着一面八卦镜。
镜面正对着前方的百吊树,复以阳气镇阴邪。
爷爷曾经说过,这八卦镜由高人所制,极其难得。就连他,也只有两块。
其中一面高悬牌坊,镇阴辟邪;另一面就收在这里,作备用的。
而今,那人不偷钱不偷财的,偏偏就盗走了这八卦镜,其险恶用心,已昭然若揭!
“二伯,你说他偷八卦镜,是要做什么啊?”
一波未平一波又起,八卦镜被偷,顿时让我乱了心神,
“还能做什么?!”二伯怒目一瞪,冷冷地哼了一句。
如果他偷了这面备用的八卦镜,真是想要害死全村人的话,那现在……
“不好!”我忽然惊觉过来:“牌坊上的八卦镜,可能要出问题!”
话音未落,二伯猛地一个激灵,拔腿就往外头跑去。
我紧随其后,但我俩刚走出家门没多远,就忽然听到喀一声轻响。
一道犹如银瓶乍破的清脆声,突然从村口的方向传来。
“出事了!”
我望向二伯,从他的眼中,我看到了惶恐与不安。
就在那响声传来的瞬间,夜风陡然大了起来,带着丝丝凉气,吹得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。
当我们赶到村口时,见牌坊下散落着零碎的镜片。
地上还有半块砖头,原本高悬的八卦镜,也掉落在一边,被砸得扭曲变形了。
“四象镇阴局……被破了!”
我怔怔地看着地上破损的八卦镜,感觉周遭的温度好似都突然下降了几分,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。
冷风渗人,呜呜作响。
正面对的百吊树,忽而都似是活过来了一般,枝叶在风中摇曳着。
我看着地上映着的树影,都像是在张牙舞爪般,似乎要把我生吞了一样。
“这可怎么办?!”
阴风吹袭,使我的内心无法冷静下来。
抬头望向二伯,此时他冷峻着面容,目露凶光地盯着眼前在风中摇摆不止的百吊树。
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,我见到一道道人影,逐渐在上方粗大的树枝下隐现出来。
惨白的月光下,一个个灰蒙蒙的人影,吊在树上。
放眼望去,老槐树上,竟吊满了死人!
这些死人身上的穿着的服饰,从古装到现代的都有。
夜色朦胧,也不知是光线问题还是距离太远。
当我看向他们的面孔时,只觉他们的脸上,好似都蒙上了一层灰雾,让我看不真切。
但我能肯定的是,他们的脸上,都挂着同样一副诡异的笑容。
这种笑脸,和我当初抬爷爷回去时,在半路上瞧见的……一模一样!!
我在这村子长大,关于这棵古树的传闻听过不少。
这是我的第一次亲眼看见这等诡异的景象。
不知不觉间,我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。
呜呜的呼声,仍在耳边响起。
恍惚中,一时间,我竟分不清这到底是风声,还是树上那些亡魂的哭声。
在人影绰绰的冤魂鬼影中,我忽然见到了爷爷面孔,也出现在了其中!
爷爷的脸,是唯一一张我能看清的面容。而且,在众多诡笑着的鬼脸中,只有爷爷始终冷着脸。
他就在树上,在那数不清的灰影中,眼神死死地盯着我。
在对上爷爷双目的霎那间,我忽感汗毛倒竖,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,瞬间遍布全身。
我刚想提醒二伯,但没等我开口,村外忽而想起了突突的引擎声。
一辆摩托车,正从外面驶进来。
下意识地抬头上望,正好对上了车头大灯。
我被灯光晃开了眼,当我再看回去时,树上的吊满的鬼影全然没了踪迹,好似从未出现过一样。
摩托车突突响着,缓缓驶了过来,停在了我的身边。
“小六,你在这干嘛?”
是大伯回来了!
大伯刚停好摩托车,我身边的二伯立刻就走上前去,一把揪住大伯的衣领,将其从车上扯了下来。
“混账,你倒还敢回来?!”